生辰綱再次被劫,護送軍官不知所蹤,頓時震動了整個江湖和朝野,說句不恰當的,除了以徽宗趙佶、太子趙恒為首的趙氏宗族以外,天下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蔡京為之大怒,與蔡府之内連砸三套他最心愛的筆洗,當衆傳出命令,責令大名府至汴京沿線各府、州、縣限期捉拿劫道強人并押送官楊志,限期内拿不住人者,與強人并罪,誓要将這些膽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匪類淩遲處死,以免天下真認為他蔡京好欺!
一時間,天下官場震動,大名府至汴京沿線的大小官員人人自危,那火簽流牌似不要錢一般,拼命向外灑出,舉報賞金更是一高再高,頓時攪鬧的整個江湖紛亂不堪,謊報者、冒領者比比皆是。
消息很快傳到了梁山,傳進了楊志的耳朵裡。
楊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自問自己一路盡心盡力,就想着如何才能讓這趟差事平安到達,如果不是那姓謝的奶公,不是他為了搶權教唆那些軍漢,哪裡會有這檔事的發生!
楊志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既沒有看路,也沒有看方向,就這麼随意的走着撞着,一步一挨,慢慢的居然到了梁山後山的郝山峰。
梁山後山,一般為家眷在此居住為多,隻是唯獨這郝山峰山勢陡峭,如非必須,一般是沒人願意上去的。眼下這楊志失魂落魄的,自己在不自覺中居然已經走到封頂,眼看着還有幾步就要失足墜崖!
“叭”,一隻手從後伸來,一把搭在楊志的肩頭,“制使小心了,你這又是何苦呢!”
這一掌猛地将楊志從失魂落魄的的狀态中驚醒過來,他艱難地回過頭來,就看見俊辰和林沖正焦急地看着自己,那份眼神中還飽含着濃濃地關切。
“俊辰兄弟……”楊志看見俊辰,頓時情緒有了傾洩的出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哭,這淚水的閘口就再也收不住了。畢竟楊志是一個将門出生,有着自己理想和抱負的軍人,而且生性有些偏執驕傲的他又不屑去走那些奸臣的門路,拜在他們的門下,在這個世道裡,又怎麼會容得下他呢!
林沖見楊志哭的傷心,正待上前勸解一番,卻不想俊辰一把拉住了他,朝他搖了搖頭,看那口型,分明再說,“讓他哭出來。”
楊志的哭聲越來越大,邊哭邊叫道:“我楊家自金刀老令公始,七郎八虎、楊宗保一代一代為國戍邊,戎馬生涯幾十年,天子禦賜天波府,那是何等的風光,何等的榮耀!可是現如今呢,傳到我楊志,卻要淪落到給人做狗都遭人嫌啊!”
“我楊志天生下賤嗎?我天生甘願去與人做狗嗎?我走花石綱、走生辰綱,哪一樣不是盡心盡力,不是盡職盡責,可到頭來呢,就是TND連個奶公都不拿正眼瞧我,都敢給我暗地裡使絆子。想我楊家滿門忠烈,到頭來就是一個小小的奶公都敢給我吆五喝六,都敢當面掣肘嗎?我楊志堂堂武舉出生,好端端的國之上将,如今居然落得有家不能回,有國不能報,末了還要被那些奸臣往死逼,你個賊老天,你讓我楊志如何還有面目去見我楊家的列祖列宗啊!”
哭鬧了一陣,楊志忽然平靜了下來,嘴裡喃喃道:“既然你們都那麼想我去死,我便順了你們的心意,待到了下面,看你們這些奸臣能有什麼好下場!”嘟囔着,楊志慢慢翻身爬了起來。
“不好!”俊辰雖說讓楊志去哭個夠,但是心神一直都放在他身上,眼見他收住哭聲翻身爬起,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濃濃的不安。
眼見楊志要輕生,俊辰一個箭步沖上前去,一把抓住楊志的兇襟,厲聲道:“楊志!你TND就是個廢物去,你楊家TND都是廢物,你們就這麼一代一代地廢物傳了下來!”
楊志平生最重楊家先人,最聽不得就是有人辱罵自己的先人,眼下聽得俊辰這般辱罵,哪裡還能忍得了,虎吼一聲,反手抓住俊辰的兇衣,怒喝道:“你有膽再說一句試試!”
“有什麼不敢!你們楊家就是TMD廢物,你楊志就是廢物中的廢物!”楊志聽了,立時大叫一聲,抽手就是一拳直朝俊辰當面打來。
楊志眼下氣急攻心,出手毫無章法可言,換做平時,就算不是對手,也能和俊辰過過招,但是眼下,隻有立馬躺倒的份。
果然,沒過幾招,楊志就被俊辰一腳踹翻在地。“起來啊,你不是不服嗎!起來,我們在打過!起不來了嗎?你就是一個懦夫,楊志!”
俊辰的話就像一根根的尖刺,直刺楊志的心窩,他努力地想爬起來,但是他發覺不管他怎麼用力,都無法爬起來,終于癱倒在地。
俊辰上前幾步,抓着楊志厲聲吼道:“你以為這天下就你楊志一個人郁郁不得志嗎?你以為這天下就你楊志、你楊家的本事最大嗎?你看看我這梁山上,林教頭、魯提轄他們,哪一個不是飽受奸臣迫害,哪一個不是國之上将!你以為老子的身世比你楊志還不如嘛!老子告訴你,老子叫李俊辰,老子姓李,李唐的李,老子就是李唐在這世間唯一的皿脈!”
“什麼!你是……”此言一出,不要說楊志,就是林沖都被震的不輕。平日裡,林沖和魯智深不止一次的想問清俊辰的身世,皆被俊辰搪塞過去,卻不想在這種時候,俊辰自己說了出來。
“天下一統,我無話可說,我家先人技不如人,我無話可說。可是那狗賊趙光義是怎麼做的,居然敢明目張膽的**我曾祖之妻。如果他趙宋但凡有點做為,有點擔當,有點皿性,就是叫我為它賣命也未嘗不可!但你自己看看,燕雲之地,至今淪落敵手,對西夏更是五戰五敗,歲币一送再送,稅賦一加再加,民間一剝再剝,朝堂之上更是**林立,這樣的朝廷還保之做甚!我也不怕告訴你楊志,有我一天,我梁山就絕不招安,它趙宋不要燕雲,我李唐要,總有一天,我要帶着我梁山兒郎去收複燕雲,去戰敗契丹、黨項、女真,去攻伐它趙宋。我要讓它知道到底是誰才是這片河山、這片天地的主人!
俊辰一口氣吼了出來,一口氣洩了便有一絲疲乏,松開抓着楊志的手,平靜地道:“如果有一天我梁山平定天下,那麼蔡京、梁世傑就是你的!如果你還想死的話,那麼你自便吧!”說罷,輕輕拍了拍他,便拖着有些疲憊的身子朝山下走去。
楊志孤零零地躺在山峰上,俊辰的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在他的靈魂深處炸響,“是你的!是你的!是你的!”
忽地,楊志翻身而起,朝着北方跪下,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滿眼含淚地說道:“楊家列祖列宗在上,不是孫兒楊志不孝,而是這朝廷實在不給楊志活路走,從今日起,楊志就要為自己而活,待他日功成名就之時,再來祭拜楊家列祖列宗!”說罷,又是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而後一把抹去眼中的淚水,下山去了。
聚義廳中,俊辰看着欲言又止的林沖,奇怪地問道:“二哥,你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有什麼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