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才透亮,甘州右衛新營校場上便已是擂鼓陣陣。
“咚咚咚……”
士兵前頭點将台下,擺着一車車的棉服,還有好幾張桌子,每一張後頭都坐了個賬房先生。
果然真是要發棉服和軍饷,早聽到了些風聲的士兵們自然十分高興,然而立在點将台上的幾個把總卻闆着張臉高興不起來,得知更多内情的他們眉頭緊鎖,都怕那件倒黴的差事會落到自己身上。
凡事都有例外,這不,站在中間的丙字營把總趙志用就沒有半點擔心,還不時打着呵欠,不過待瞧見遠處的中軍大營營帳掀起,千總柳大淼陪着新任守備于成複從裡邊走出,他也不得不收斂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站得比方才正經了些。
三通鼓後,甲乙丙丁戊幾個新營的士兵已是全都集合起來,偌大的校場上人頭攢動,遠遠瞧去黑壓壓一片。
鼓停,軍容既整!
日頭還未出來時,天還是很冷的,尤其是還刮着寒風,不過韓元恺站在中間倒也吹不太着,不像外邊的咬牙硬頂着挨凍。
點将台上,新任守備于成複從椅子上站起來輕咳一聲,潤了下嗓子方才朗聲說道:“右衛新營的将士們!總兵大人知咱們條件艱苦,數次上書請朝廷撥銀子下來,可朝廷也難啊,皇天不負苦心人,現在,朝廷終于把咱的棉服饷銀都給如數拔下來了,聖上英明!”
“聖上英明!聖上英明!”于成複聲音還在校場上飄蕩着,下邊便又響起驚天動地的呐喊。
“發饷!”于成複喝道,随後走下點将台往大帳走去。
底下的新兵雖然很激動,卻也不敢太過放肆,一個個都規規矩矩的排着隊,等着領取饷銀和禦寒的棉服。
外頭校場上,有守備親兵隊在,發饷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中軍大營裡頭,各營把總和千總柳大淼都站在下邊,聽坐在上邊主位的于成複吩咐。
見除了丙字營趙志用外,其他幾個把總臉上都有些不自然,于成複面色一改方才點将台上的輕松,語氣有些沉重地問道:“柳大淼,右衛新營的糧草還夠幾日的量?”
糧草還有多少,昨夜不是便已經禀報與他知曉了麼?怎麼又問起,莫非那消息果然是真的?上邊是要……
柳大淼心下一動,見于成複面色不善,便趕忙抱拳回道:“回守備大人,右衛新營現存糧草已不足百石,至多隻能再撐月餘,這還是卑職盡量節餘了,還請上邊能給右衛新營盡快調撥糧草。”
于成複沉聲道:“我正是特為此而來,今歲幹旱,陝西各地糧食歉收,甘州的存糧一部分赈濟了災民,剩下的糧便連五衛老營都隻能勉強度過這冬,是以總兵大人有令,命爾各衛新營自行解決糧草問題。”
“守備大人,這……卑職上哪弄糧去啊!”柳大淼一臉為難的道。
“莫急,總兵大人給每一衛的新營都撥了一千兩銀子,不過至于你們上哪兒去弄糧草,那就是你們各營自己的事了!”于成複伸出手去,旁邊的親兵見了便從懷裡摸出一張銀票遞到他手上。
“這……卑職領命!”柳大淼抱拳應道,然後上前兩步雙手接過那張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