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铉緩緩走到這名大将面前,抱拳行一禮,“可是宇文将軍?”
“在下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犀利的目光注視着張铉,“我應該見過你!”
“是嗎?你在哪裡見過我?”張铉微微笑問道。
“在弘農郡,我伏擊楊玄感之時,那個人是你吧!張将軍。”
“确實是我!”
張铉并不否認,笑着贊道:“宇文将軍好眼力。”
宇文成都依然不露聲色地注視着張铉,語速很慢,帶着一絲遲疑,“那麼李密是你殺的,對嗎?”
張铉卻搖了搖頭,”宇文将軍弄錯了吧!李密并沒有死,他去了瓦崗,我殺死之人是李密的親兵,他親口告訴我,他隻是李密的替身。”
“是嗎?”
宇文成都确實也不敢肯定,李密的屍體是他派手下去驗證,他當時的主要精力去對付楊玄感,事後也沒有問李密的情況,直到最後他才得知死者并不是真李密,令他心中着實有點郁悶。
“不知宇文将軍來找我,有什麼見教?”
盡管對面是威名赫赫的天下名将宇文成都,但張铉心中卻沒有半點興奮,而是十分警惕。
畢竟宇文成都是宇文大太保,張铉和宇文家族的恩怨太深,如果宇文成都要在這裡給他穿小鞋,他沒有一點辦法。
但出乎張铉的意料,宇文成都隻是淡淡一笑,“我想知道。張将軍是怎麼發現了高句麗探哨藏在遼東城附近?”
“恰逢其時罷了,一隊高句麗探哨焚燒草料時被我們抓住了,他們最終交代了隐藏之地,怎麼,宇文将軍也知道嗎?”張铉目光炯炯地注視着宇文成都。
“我不知道,一無所知!”
宇文成都揚起他那張略長的臉,顯得有些傲慢,“我隻是久聞張将軍大名。特來認識一下,并無他意。張将軍不用想得太多。”
說完,他向張铉拱手行一禮,轉身揚長而去,餘晖照在他身上,拖出了長長一條身影。張铉久久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顯得有些疑惑,他來找自己到底是什麼意思?
“此人很孤傲!”
沈光不知幾時出現在張铉身邊,他忘着宇文成都的背影道:“我一個月在遼東城和他打過交道。”
“怎樣?”張铉笑問道。
沈光搖了搖頭,“當時他和将軍一樣率三千軍經過遼東城,當時我告訴他,附近藏有一支高句麗軍隊,他瞪眼看了半晌。隻說了一句話,那不是他的職責,就把我趕出來了。”
“然後呢?”
“然後丘明達想巴結讨好他,派人送給他五百兩黃金,結果被他扔進了大梁水。氣得丘明達咒罵他半個月。”
張铉笑了起來,“這樣說起來。他和宇文述确實有點不一樣。”
“何止有點不一樣,完全相反。他的手下說他不通情理,不近人情,就算隻送他一文錢。也要被他重打一頓!”
張铉點了點頭,望着宇文成都漸漸消失的背影,他忽然對宇文成都充滿了興趣。
........
次日一早,張铉匆匆趕到了主帥軍署,隋軍的主帥軍署是一座用青石砌成的大房子,十幾名文武官員在其間忙碌,指揮着一萬五千名精銳的隋軍士兵。
陸路主将周法尚年約六十歲,是一個長相十分斯文大将,看起來就像一個在國子學教書的大儒,身材瘦高,容貌清瘦,下颌黑須足有一尺,目光清澈而具有穿透力,不過他笑容親善,讓人忍不住會生出一種信任感。
周法尚正站在一幅地圖前久久凝視不語,他已經接到主帥來護兒的命令,令他開始向平壤進軍,來護兒的戰船大軍也已抵達了卑奢城,開始向平壤方向駛去,那麼自己該怎麼進攻?
當然,周法尚已經考慮過無數的方案,但始終沒有決定一個最佳方案,令他心中有些困惑,這時,一名士兵在門口禀報:“将軍,偏将張铉來了。”
“讓他進來!”
張铉在軍隊體系中位于第四級,主帥、副将、牙将、偏将,他屬于将領中的最低一級。
不過他們這支軍隊是由來自各軍的精銳拼湊而成,牙将和偏将沒有什麼隸屬關系,唯一的區别就是本身職務高低和統帥軍隊的多寡,張铉也是由周法尚直轄。
片刻,張铉快步走進房間,單膝跪下行禮,“卑職張铉參見副帥!”
“張将軍請起!”
周法尚連忙将張铉扶起,昨天他接到來護兒的快信,才知道張铉是燕王的人,來護兒的信中讓他不可驕縱張铉,同時也要多給他一些機會,并暗示這是聖上的意思,這讓周法尚心中暗暗驚訝。
周法尚請張铉坐下,笑道:“昨天宇文将軍說你軍隊訓練不錯,士氣高昂,我就考慮給你一個新的任務。”
張铉連忙起身抱拳,“卑職随時可以出發!”
周法尚笑着擺擺手,“不急,讓我把話說完。”
周法尚指着地圖對張铉道:“來大将軍的戰船隊已經從卑奢城出發,駛向平壤,這和第一次戰争的路徑相同,如果不出意外,戰船隊還是會在浿水灣泊船,那邊隻有這處海灣可以停泊這麼多戰船,來大将軍很擔心高句麗軍隊在岸邊已經有了部署,所以希望我派一支精銳之軍前往浿水灣配合隋軍登陸。”
張铉已經明白周法尚的意思了,但他沒有說話,耐心地等待周法尚把話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