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秀英看着投影在身前的立體星位圖,目光在比鄰星和49區碎星帶上來回移動了幾次,肯定地說道:“喬叔,靈靈一定就在49區中。”她有直覺,能夠感到靈靈就在那裡的某顆星球上。“也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尚未說完,淚水又開始在眼睛裡打轉,模糊了她的視線。
“有這個可能,小姐,但49區這麼大,即使過去,又能做什麼?”站在她旁邊的喬有福竭力阻止着,“現在最應該做的是請求第九星圈的巡邏隊提供幫助。”
“喬叔,我已經打過電話了,所有的渠道都已經找了。”她指着比鄰星說道,“現在比鄰星是最靠近49區的行星,我已經向行星上所有有關的部門,打去了電話,得到的都是同樣的答複:‘親愛的女士,我們正在調查,一有結果就會在第一時間回複您!’”她從未有一刻這麼讨厭機器人,恨恨地說道:“他們全都是所謂的智能機器人,是沒有感情的冰冷機器,它們怎麼能夠知道一個母親焦急的心情?”
就在這時,放在桌上的衛星電話響了起來,顧秀英迫不及待按下了接聽鍵,電話發出光芒,房間裡的牆壁上打開了一道門,從中走出一個跟她的丈夫,楊正罡長得一模一樣的機器人,機器人走到顧秀英的身前,開口說道,“秀英,”他伸出手想拉住她的手,顧秀英後退了一步,拒絕了他親密的舉動,楊正罡嘴角抽搐了一下,放下了手,說道,“親愛的,你不要着急,我正在趕往失事航線的路上,我一定會将靈靈找回來的,你耐心等等吧。”
要是在往常,顧秀英一定會撲進他的懷裡,尋求安慰。雖然隔着千萬裡,但還是能夠通過機器人的各種觸感,感受到他的一舉一動,雖然不如本人摟在懷裡那麼如意,但已經能夠稍解一些相思之苦。
“楊正罡,如果明天早上你還不能給我好消息,我明天就自己去找。”顧秀英冷冷的說道。
楊正罡的模型明顯愣了一下,很無奈地說道:“秀英,我正在努力,請給我多一點時間……”
“啪!”顧秀英不待丈夫說完,就很生氣地挂斷了電話。機器人模型失去信号之後,又回到牆壁裡呆着。她在房間裡急燥地走了幾圈,立定在了當地,對喬有福說道:“喬叔,我一定得去看看,哪怕就在49區的邊緣,”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代表着她的決心已下,沒有任何人能夠再改變她的主張。
第二天一早,海螺星的太空港中,開出了一艘很漂亮的小型太空艇。這艘太空艇在離開海螺星的引力邊界之後,隻在正常的航線上行走了一小段距離,就突然轉了一個彎,加速直插碎星帶的49區而去。
進入太空時代之後,由于設計理念不同的原因。使得太空飛行器的造型五花八門,大小不一。簡單的,是僅供一個人使用的小舢闆。複雜的,是可以乘坐成千上萬人的太空艦。所以并沒有特别規範的名稱,人們一般用艦、船、艇三個級别來稱呼民用太空飛行器。
小型的,隻能乘坐二十人以下的飛行器,一般都以艇來相稱;而能夠乘坐二十人以上,一百人以下的飛行器,都用船來相稱;超過一百人以上的飛行器,都稱之為艦,隻不過在裡面又分為小型艦,中型艦,大型艦,以及超大型,特大型,巢級,行星級艦等。
“你知道我不能再等,”顧秀英滿懷歉意地對喬有福說,“我隻想快點趕到失事地點,”顧秀英的眼眶又濕了,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天,但每當思及靈靈下落不明,現在不知在遭受什麼樣的折磨,她的心就如撕離的痛。“一刻得不到靈靈的消息,我的心就一刻不能得到平靜。”
“可是小新才三歲,”喬有福還在做最後的努力,“你還是回去吧,我去找,保證将靈靈找回來。”
她沒有回應喬有福,隻在心裡默默念道,“對不起,孩子,”目送着遠去的海螺星,她的心如被分成了兩半,一半留在了海螺星上,另一半跟着她向碎星帶飛去,“媽媽去找姐姐。”當海螺星的影像消失在視野中時,她的心裡仿佛失去了一塊肉,隻感到茫然而無助,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有人說星空中充滿了暗物質,也有人說星空中其實什麼也沒有。不管我們怎麼去看待這個問題,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處于星空中的物體,在沒有其他力量的幹擾下,如果能夠得到持續的加速,理論上,其速度甚至可以超越光速,達到我們無法測度的快。
“能不能再快點?”飛艇的駕駛室中,顧秀英望着外面無垠的天幕,心急的催道,“艦長,請再快點好嗎?”她恨不得飛船開得超越光速。
“這已經是我們能夠飛行的最快速度了。”艦長語氣并不是很好,自從上了飛艇之後,顧秀英就一直在催促。此時,他已經将飛艇開到了最快,“這前面雖然看起來什麼也沒有,其實從銀河中心發出的引力,以緻于來于周邊星系,星球的引力,将這一片星空束縛得就如蠶繭,不信你看。”他打開了一個星圖,就見上面畫着複雜之極的各種線條,“這些都是引力線,現在我們正穿梭其間,不是我們不努力,而是已經盡到了最大的努力。”
“怎麼會有這麼多,而且線條的顔色也不同。”顧秀英懷疑地問道。“不是我不相信你,隻是這引力線也太多了,是怎麼發現的?”
“傳感器,各種傳感器,線條的顔色是用來标識引力的大小的。”艦長歎了一口氣,說,“女士,你休息一下吧,這裡離目的地還有很長很長的距離,我們至少得飛行兩天,”他搖了搖頭,“如果你一直站在這裡,到了地頭之後,你根本就沒有任何精力做其他的事情。”
“秀英,休息一會兒吧!你這樣不眠不休,将會造成身體的重大負擔。”喬有福也立即勸道,“尋找靈靈當然重要,可是你的身體也很重要。如果你的身體累垮了,還怎麼找靈靈呢?”
“喬叔,我還能堅持,”顧秀英站在原地沒有動,眼睛望着窗外綴着星光的黑幕,“我知道這樣不對,可是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無助的靈靈,我根本就不能安睡。”
喬有福是個孤兒,曾經是顧秀英的爸爸,顧布德的部下。在軍隊的時候欠了顧老爺子一條命。他一直想找個機會報答他,可是顧老爺子命好,不但沒有給他還命的機會,還多方照顧他。讓他欠下的人情債越來越多。
退役後,喬有福找了幾個女伴,最終都因各種原因分開了。在心灰意冷之下,他孤身一人來到了海螺星,在老爺子的房屋旁買了一套房住了下來,整天為老爺子站崗。
老爺子雖然竭力勸阻,但最終還是沒能将他趕走,無奈之下,托人介紹了一個女人,想讓他結婚生子,成家立業。結果他婚倒是結了,也有了孩子,但不知他怎麼跟老婆說的,竟然還是賴在顧老爺子的身邊不走。
這來來去去,顧秀英也長大了。有一次顧秀英在上學的路上,碰到了幾個痞子,幾人見她沒人陪伴,挑逗了幾句。正好被他碰到,教訓了對方一頓。以這件事情為由頭,顧老爺子也發現了解決之道:“你以後就保護秀英吧。”
自那以後,他就樂滋滋地做起了她的專屬保镖。顧老爺子送給他一個字,“賤。”
“我們以前服役的時候,有一口頭禅,”喬有福很認真的說道,“叫:時刻準備着!”停頓了一下,确信顧秀英聽清之後,接道,“每一個士兵,都被要求保持良好的生活習慣,以保持充分的精力,隻有這樣,才能保證發生突發狀況時,能夠正确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