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仔細聽取了巡邏隊士兵的報告,從這些報告中,他了解到巡邏隊所遭遇的并不是什麼簡單的亡命強盜或者流亡傭兵,而應當是一群經驗豐富組織度極高的職業士兵。
巡邏隊的報告不會有錯,因為他們的隊長是一個從舊塞西爾時代就為塞西爾家族效命的資深老兵——領地中所有的老兵以及後來成長起來的優秀士兵都已經被分散打入到各個新兵隊伍裡充當“種子”,這些人是不會在戰場判斷中出什麼大問題的。
如果不是塞西爾戰鬥兵的黑科技武裝對這個年代的常規軍隊而言簡直是天頂星造物,如果不是巡邏隊長及時察覺了敵人的存在并且準确應對,那想必會變成一場艱難的惡戰,但戰場上沒有如果,面對完全無法理解的武器和戰鬥方式,這些試圖滲透到塞西爾領的可疑武裝分子遭遇了慘敗,十人隊伍到最後隻有兩個人活下來。
高文看着巡邏隊帶回來的繳獲品——武器铠甲,行囊背包,很多東西都有被灼熱射線燒穿熔毀的痕迹,但也有不少保存完好的物件,隻不過所有這些東西都看不出絲毫的從屬标志,甚至連明顯一點的風格都沒有,雖然每一件都是精良品質的裝備,但顯然它們的主人不希望用這些裝備來暴露自己的身份。
而琥珀提到的那些繪制地圖用的工具和繪制出來的草圖則被放在一張單獨的桌子上,另外還有一些在琥珀看來相當可疑的東西也都放在一起。
高文拿起那些繪有黑暗山脈山道走勢的粗糙地圖,皺着眉仔細觀察着,他注意到那上面不但有地圖,還有一些看不明白的暗号标記——但即便看不出名堂來,猜也能猜到這些符号是在表示什麼。
琥珀雖然在專業領域相當精明,但這種場合顯然跟她的專業不對口,她一頭霧水地看着那些工具,好奇地問高文:“你說這些人是從哪來的?”
“還用想?當然是我們的‘好鄰居’,”高文聳聳肩,随手把那些草圖扔回到桌子上,“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從黑暗山脈滲透進來,一路繪制地圖收集情報,你說會這麼幹的人還能有誰?”
一邊說他一邊撇了撇嘴,看着那些沒有标記的武器裝備:“還專門準備了這些白闆裝備掩人耳目……這是把安蘇人當傻子呢麼?”
這時房門被人推開,赫蒂走了進來,她聽到了高文的話,忍不住搖頭:“也不能這麼說——雖然隻要這些人被抓到,安蘇的邊防軍就對他們的來曆心知肚明,但隻要沒有證據,抓到也隻是白抓,畢竟目前兩個國家還沒有明面上的宣戰,不管誰的間諜被抓到了,大家不承認就行了,大部分貴族都是一種既講臉面又厚顔無恥的生物。”
琥珀瞪着赫蒂:“哎哎,你也是貴族哎,你全家都是貴族!”
“但這不影響我對其他貴族作出評價,”赫蒂難得沒有一棍子敲在琥珀腦袋上(大概是人太多了要保持優雅),她隻是瞥了琥珀一眼,随後走向高文,“先祖,我已經安排礦場那邊增派了人手,拜倫騎士也親自過去了。”
高文贊許地點了點頭,而赫蒂則露出一絲帶着憂慮的神色,“先祖,您認為這些帝國兵是開戰的信号麼?”
“他們已經跑進了黑暗山脈,戰争不遠了,”高文這種時候沒有說什麼寬慰人心的話,而是直截了當地說出自己的判斷,“安蘇帝國東部防線固若金湯,羅倫家族是一塊啃不動的石頭,唯有從安蘇一直延伸到提豐境内而且緊鄰着剛铎廢土的黑暗山脈算是整個國境線上的薄弱點——隻不過這道天險并不允許大軍通過,提豐隻能派出小規模的滲透部隊進來搞些事情,而隻有當他們确實已經做好戰争準備的時候,這些滲透部隊才會派上用場。”
說到這,高文微微閉起了眼睛,整個黑暗山脈的衛星俯視圖随之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黑暗山脈在安蘇境内蜿蜒延伸,并在提豐邊境向南轉向,形成一道天然屏障,最終山脈的山勢在提豐和剛铎廢土之間漸趨平緩,融入大地。
他幾乎能在腦海中勾勒出這些提豐士兵的行動路線來。
“我擔心滲透進來的部隊不止這一批,”高文張開眼睛,看向那兩個躺在墊子上、已經恢複了一些精神的提豐戰俘,他走向他們,低頭俯視,“你們知道自己被誰俘虜了麼?”
其中一個俘虜毫不畏懼地與高文對視,雖然傷痛讓他面容扭曲,但他的聲音倒是還很平靜:“我聽說你是高文·塞西爾。”
“有什麼想交待的麼?”
“該問的,你的人都已經問過了,他們什麼也沒問出來,”那名提豐士兵梗着脖子說道,“哪怕你真的是高文·塞西爾,我們也不會說任何東西。”
“我知道你們還有同伴,分散成幾個隊伍潛伏在黑暗山脈裡,一邊勘測地圖一邊向着安蘇境内滲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甚至還會在安蘇境内潛伏下來,等待命令伺機破壞,對吧?”高文面色平靜如水地說道,憑借着高文·塞西爾的經驗知識,以及他自己的敏捷思維,他很容易就能想到這些滲透部隊在成功進入敵國境内之後都能派上些什麼用場,而他每說一句,那兩名俘虜的臉色就更差一分,“你們的情報顯然有誤——我猜猜你們的指揮官在你們出發前是怎麼描述安蘇南境的……不毛之地,無人開發,守備空虛,仗着黑暗山脈天險承平百年,對吧?所以他才放心大膽地讓你們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