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6章反攻廢土的道路
巨鷹自廢土邊緣的天空掠過,将大地上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在阿茲莫爾眼中,這些污染之地上發生的一切似乎和他記憶中的相差不多——宏偉之牆仍然阻隔着那毀滅性的邊界,污染的土地和變異的森林如這個世界的傷疤一般匍匐在古老帝國的疆域,能量屏障散發出的光輝映照在遠方的雲層中,如同一道貫穿天地的光鑄城牆,而文明世界……文明世界尚在群山的另一側。
但當他更加集中精力去感知巨鷹的視線,那些在他記憶中不曾出現過的東西卻映入了他的眼簾。
他看到有一道由零星燈火組成的“線條”穿過了黑森林和宏偉之牆邊緣的帶狀平原,那道線條的起始點在黑暗山脈南麓,那裡有着更多的燈光,大片人工平整出來的土地,以及一座掩映在山岩和樹林之間的堡壘,線條的盡頭則幾乎延伸至宏偉之牆腳下——而且給人一種仍然在向前延伸、仍然在頑強挺進的感覺。
那是一條路,是一條正在穿越污染區、抵近剛铎廢土的路,而且這條路正在建設中。
阿茲莫爾有些驚訝,他下意識地操控着巨鷹拔高了一點高度,嘗試将視線投向更遠處——他這突然的舉動讓周圍“護送”的皇家鷹騎兵們頓時緊張起來,數隻巨鷹先後跟着提升了高度,并發出尖銳響亮的鳴叫,鷹背上的騎士們也緊張地握緊了缰繩,頭上金色的尖頂盔在夕陽下泛着震顫的光芒。
“别這麼緊張,年輕人們,”阿茲莫爾忍不住笑了起來,輕聲說道,“我隻是個行将就木的老頭子。”
“請不要在高空做這麼突然的舉動,阿茲莫爾大師,”衣服上别着的魔法道具中傳來了鷹騎兵隊長的聲音,那是個年輕的小夥子,“我們是為您的安全着想。”
阿茲莫爾隻是笑了笑,沒有和這年輕的戰士争論任何事情——他第一次乘坐巨鷹遊曆這片大陸的時候,前前代的晨星女皇甚至還是個孩子,他曾穿過風暴,越過群山,掠過人類先民和黑暗亞種之間的廣袤戰場,也曾成為人類與獸族的座上貴賓,在一座座宮廷中傳播自然之神的福音,他曾面對過的危險和磨練,比這裡所有的鷹騎士加起來還要多。
他們隻是擔心自己這麼個“危險分子”做出什麼逾越的舉動罷了。
當然,騎兵們也确實在擔心他的安全——比任何時候都要擔心,至少在抵達目的地之前,這支隊伍裡的任何人都不希望他出任何意外。盡管在過去的整整三千年裡,晨星家族和他們所代表的“正統教派”天天都在盼着他壽終正寝,但從這趟旅途啟程之日起,他們最希望的就是“大德魯伊阿茲莫爾”可以活到最後。
阿茲莫爾搖了搖頭,在巨鷹背上微微伏低了身子,這通靈的生物感受到了他的意念,伴随着一聲響亮的鳴叫,更加廣袤的大地呈現在阿茲莫爾的腦海中,他審視着這遠超過人類和精靈視力極限的視野,目光向着黑暗山脈東側延伸,沿着宏偉之牆的邊緣延伸——終于,他看到了更多的燈光。
那是另外一條正在穿過黑森林污染區的道路,它在巨鷹的視線盡頭,且幾乎被樹木完全遮擋,如果不是黃昏時的天光愈發昏暗,阿茲莫爾都不一定能發現那些從樹梢升起來的微光。
這位老邁的古代德魯伊終于忍不住吸了口氣,輕聲說道:“安蘇和提豐終于開始反攻廢土了麼……”
“大師,安蘇已經是曆史了,”另外一個年輕的女性聲音從傳訊道具中響起,“現在統禦着北方的是人類帝國塞西爾——建立者是死而複生的開拓者高文·塞西爾大帝。”
“啊,塞西爾帝國……我知道,我隻是忘記了,”阿茲莫爾淡淡說道,嘴角帶着一絲笑意,“死而複生的開拓者麼……高文·塞西爾這個名字我聽過,他的事迹我也曾聽聞,可是——貝爾塞提娅,你真的認為一個人類可以在安息七百年後死而複生?”
貝爾塞提娅女皇的聲音從傳訊道具中傳來,如大自然的風一樣柔和卻不容置疑:“是的,我認為可以——阿茲莫爾大師,看看您下方那條向着廢土延伸的道路,您不這麼認為麼?”
阿茲莫爾沒有作聲,隻是默默注視着那些在黑森林中頑強映照出一條道路的人造燈火,仿佛注視着七百年前的開拓者,一千年前的剛铎人,乃至三千年前以及更古老歲月中的人類先民和精靈傳道者們,沉默良久之後,他才輕聲打破沉默:“……他倒也可以死而複生……”
“……這就很好,”貝爾塞提娅帶着笑意說道,“阿茲莫爾大師,請坐穩一些,越過黑暗山脈之後我們就要降低高度了。”
……
随着黃昏到來,在前進基地外圍活動的巡邏和測繪隊伍開始陸續返回安全區内,随着最後一輛武裝測繪車駛入基地,那扇被精鋼框架加固過的大門閉合起來,唯有在圍牆上巡邏的士兵以及在幾座哨塔頂部緩緩回轉的探照燈仍然警惕地注視着遠方那片黑暗陰沉的污濁平原,靜靜等待着夜幕降臨。
大建築師布魯斯·磐石從鐵質扶梯攀上了營地外的圍牆,加厚的鋼闆和精鋼框架在他腳下嘎吱作響,帶狀平原上仿佛永遠都有不會停息的風,這些風中裹挾着來自遠方的腐朽氣息,呼嘯着穿過圍牆之間的縫隙,偶爾還會帶起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銳哨響——然而這些聲音對于長期駐守在各個前進基地的戰士們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飯。
布魯斯·磐石越過了一段短短的連接牆,前方的圍牆外側有許多突出去的弧形結構,在弧形結構的裝甲護闆内,安置着目前最新銳的正義-II型軌道加速炮以及帝國-II型奧術洪流發生器,這些“大寶貝”閃亮亮的炮口和穩固可靠的聚焦結構總能帶給在廢土邊緣生活的人額外的安全感——在這麼個連軟泥怪都不願意待的地方,類似的安全感确實十分重要。
大建築師來到了一座設置在圍牆上的哨位旁,在鋼制防護棚裡站崗的兩名哨兵一邊關注着外面污染區的情況一邊向他緻敬:“您好,大建築師!”
布魯斯對哨兵點了點頭,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們在這地方待多久了?”
“我們剛剛換崗,”其中一名哨兵回答道,在說話的同時眼睛也絲毫沒有離開牆外,“還不到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