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解決的問題有很多,大大小小遠遠近近的危機一個接着一個有的來自邪教徒,有的來自安蘇内部,有的來自鄰國,有的來自廢土,而有的……時至今日仍然隐藏在層層疊疊的曆史迷霧中,就連海妖都說不清楚什麼時候會冒出來,又會以怎樣的形式冒出來。
但問題總要一個個解決,從近到遠,從小到大。
現階段最重要的任務,仍然是打好自己的基本盤,肅清塞西爾公國内部的不安定因素。
用于“宣傳新聖光教義、糾正過往錯誤思想”的第一批宣傳材料已經完成印刷,樣品被送到了高文的辦公桌上,在午後令人惬意的陽光下,高文靠在自己寬大舒适的座椅中,看着手中的宣傳材料,享受着這難得略顯清閑的時刻。
房間裡除了他之外便隻有一個已經睡的天昏地暗的琥珀半精靈小姐搬了把椅子坐在窗台旁邊,起先隻是在曬太陽,但曬了沒幾分鐘就呼呼大睡起來,她的腦袋擱在窗台上,像一隻吃飽之後在陽光下打盹的貓一樣發出輕微的呼呼聲,口水順着窗台流出去一片。
明明是個暗影大師,卻喜歡曬太陽,而且一曬太陽就犯困,一犯困就毫無警惕性可言她号稱虔誠信仰着的那位暗影女神知道自己的信徒這麼丢人麼?
高文搖了搖頭,把視線從琥珀身上轉移開,繼續看着手中的樣本材料。
這不是一份艱深的宗教經典,更不是長篇大論的訓誡教導,它是萊特根據自己的傳教經驗,用最粗淺直白的語言編寫而成的小冊子,薄薄的幾頁紙上用樸素易懂的字句寫着北方教會基本的運行方式,寫着贖罪金和異端審判的真相,寫着教士們把持着對教典的解釋權,從而控制信衆思想的事實,而在寫出這些事實的同時,小冊子上同時還講到了南方新教會的建立以及基本的概念。
這是簡單樸素到極緻的宣傳材料,通篇都是大白話,而且為了便于讓文化較低的人也能看懂,冊子裡用到的單詞甚至都沒超過“八百常見詞表”的範疇,這讓它看上去就好像一個見識淺薄、言語簡陋的老農坐在你對面,用他自己最質樸的語言來跟你講述他所見所聞的事實,這種東西在任何一個專業的神職者和學者看來都是不值一提,甚至值得鄙夷的,可這恰恰是高文所要求的東西。
他要的就是這種樸素又貼近人心的材料,要的就是這種仿佛當事人親曆般的講述方式。
高文放下了手中的小冊子,他知道,很快數以萬計的材料就會從印刷工廠裡打包發貨,被運往南境的各個角落,而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會被送往盧安城周邊,并向着盧安城内滲透,對于仍然盤踞在城内的聖光教會而言,這将是比槍炮更加危險的武器,而這個時代的神職者們……對這種武器毫無應對經驗。
就在這時,一陣很大聲的嗡鳴突然從辦公桌旁的魔網通訊器中傳來,打斷了高文的思索。
正趴在窗台上呼呼大睡的琥珀頓時從睡夢中驚醒,這個丢人的半精靈“媽呀”一聲,蹦起來就順着窗戶竄了出去,下一秒便從窗外傳來一聲巨響和一片驚呼。
高文輕車熟路地起身關上窗戶,從裡面反鎖,随後打開了魔網通訊器。
通訊器上空浮現出瑞貝卡的身影:“祖先大人!白騎士戰甲的樣品完工了!”
高文有些驚訝:“這麼快?”
“有魔導铠甲的經驗嘛,還有蛋先生幫忙,”全息投影中的瑞貝卡嘻嘻傻笑着,一邊撓着自己的腦殼一邊說道,“隻不過增加了個逆變陣轉換器,也不複雜。”
高文滿意地笑了起來:“很好,我這就過去,你在研究所等我。”
随後他上前關閉了通訊器,而與此同時,砰然一聲巨響也适時地從窗外傳來他扭頭看去,便看到琥珀正結結實實地拍在窗戶上,而且正順着窗戶往下滑落。
高文在這家夥徹底滑下去之前一把打開了窗戶,随手拎着琥珀的領子把這姑娘拽進屋裡,不由分說就往外走:“跟我去一趟魔導技術研究所。”
琥珀就跟個被抓住了弱點的貓一樣在高文手裡手舞足蹈,大聲抗議着:“哪有你這樣的!你不知道我還要回來的麼!而且你還反鎖是怎麼個意思!我現在一點也不想去什麼研究……哎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還不行麼!”
高文就這樣拎着琥珀一路往外走,沿途的侍從和守衛們對這一幕早就見怪不怪,都很淡然地對領主和情報頭子打着招呼:領主和他的近衛一同在外活動是很常見的景象,隻不過有時候是領着,有時候是拎着,反正差不多……
很快,高文便見到了瑞貝卡等人連日來的辛勤成果。
在魔導技術研究所的二号實驗室内,一具看上去頗為威武、厚重的全身铠甲正靜靜地伫立在房間中央的圓形平台上,瑞貝卡、卡邁爾、萊特以及尼古拉斯蛋等人則在平台周圍等待着,數名技術人員正在最後檢查護甲的狀态,檢查平台周圍的符文,在看到高文出現之後,他們暫時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轉過身來恭恭敬敬地行禮緻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