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噪音和幻象都在瞬間煙消雲散,高文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他眼前已經恢複了正常。
萊斯利家族城堡的走廊在眼前延伸,地面上鋪着暗紅色的地毯兩側牆壁上懸挂着那位安德魯子爵曆代先祖的畫像,而在畫像之間則鑲嵌着充能的魔法晶石,這些晶石正發出恒定的光芒,但仿佛有什麼東西幹擾了光線的傳播,那些晶石看起來雖然明亮,可是稍遠一些的地方卻昏暗異常。
高文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卻看到身後的菲利普騎士等人正好邁步跨過大門,他們的行動自然毫無異常——似乎受到影響的隻有他自己,而且剛才的那些幻象也隻持續了一個瞬間,誰都沒有察覺到。
“怎麼了?”琥珀注意到高文神色變化,低聲問道。
高文一邊戒備四周一邊回答:“我剛才好像遇到幻象,但隻持續了一瞬間。”
“确實有魔法力量消散,多半是邪教徒留下的氣息,在接觸到您這樣的越階強者之後就自行崩潰了,”皮特曼小聲分析道,“我們要小心,這裡說不定會有魔法陷阱。”
高文皺了皺眉:“能感知到邪教徒的大概位置麼?”
“他很謹慎,要麼就是力量古怪,”皮特曼搖了搖頭,“我能感覺到這裡到處都有扭曲的德魯伊魔法殘留,但卻沒有一個氣息是‘活躍’的……”
菲利普騎士緊握長劍,将劍柄貼在兇口簡短地頌念着騎士與戰士之神凱爾的名号,他通過這種方式施展出類神術般的力量,随後看向走廊盡頭:“氣息向那邊彙聚。”
那是領主議事廳的方向。
高文和琥珀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随後以高文一馬當先,德魯伊皮特曼跟在後面,菲利普和琥珀在兩旁警戒,四人小心翼翼地沿着走廊向前走去。
兩側牆壁上懸挂的畫像在異化的魔晶石燈映照下泛着慘白的光,萊斯利家的列祖列宗挂在牆上,冷漠地看着不速之客的造訪,那些泛白的眼珠仿佛死魚一樣,讓琥珀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高文卻隻是撇了那些畫像一眼,那隻是因魔法環境影響而産生的輕微異化而已,完全不值得擔心,再說了,誰還沒在牆上挂過是咋的?
領主議事廳的大門同樣虛掩着,裡面透出影影綽綽的光,然而等靠近這裡之後,不管皮特曼還是菲利普都感知不到有邪教徒的明确氣息。高文感知了一下大門,确認大門本身以及門背後并沒有陷阱之類的潛在危險,便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那扇有着華貴金屬絲線裝飾、刻畫着萊斯利家徽的木門。
領主議事廳中空空蕩蕩,四周立柱和拱頂上的魔晶石灑下混混沌沌的光芒,位于大廳中央的桌椅都不知被搬到了那裡,隻餘下位于大廳上首平台上的那把天鵝絨高背椅,那是領主的位置。
坦桑鎮的領主,安德魯子爵便坐在那張高背椅上,他背後懸挂着萊斯利家族最早受封爵位的一代先祖的畫像,而他本人則在自家先祖的注視下艱難地呼吸着,這個原本就又高又瘦的男人此刻已經消瘦到近乎幹癟的程度,他的皿肉似乎都萎縮了,皮膚緊緊地貼在骨頭上,宛若一個蒼白幹癟的活死人,他靠在椅背上,頭顱搖搖晃晃地搭着肩膀,眼睛毫無焦點地注視着屋頂,一邊艱難地呼吸,一邊低聲呢喃着什麼。
位于座椅兩側的魔晶石發出白色的光輝,将安德魯的影子拉得老長,并模模糊糊地投影在地上。
這位子爵先生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自由行動的能力。
高文握緊了開拓者之劍,帶着菲利普和皮特曼走進大廳,一行三人一邊警戒四周,一邊來到安德魯子爵身旁,然而那位子爵卻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三人的靠近,他隻是茫然地注視着拱頂,嘴裡發出混亂的聲音。
“他的心智被困住了,”皮特曼立刻判斷出來,“不過并不嚴重——我會解除他的詛咒,但邪教徒很可能會被驚動,做好準備。”
高文微微點頭:“動手吧。”
皮特曼随即将手放在安德魯子爵的額頭,另一隻手則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瓶,他用嘴咬掉瓶口的木塞,随後将瓶子裡的液體滴了幾滴在子爵的頭頂。
一股怪異而濃烈的花香從那幾滴液體散發出來,并伴随着德魯伊法術的發動産生強烈的驅邪、鎮魂效果,束縛住安德魯子爵心智的邪術魔法随之受到影響,開始一點一點地松動。
突然,安德魯子爵的眼皮翻動了一下,他從混沌中恢複清明,并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高文,眼睛瞬間瞪得老大,喉嚨中發出嘶啞可怖的聲音:“他在我的影子裡!”
而幾乎在子爵話音落下的瞬間,他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已經開始扭曲,座椅背後的魔晶石砰然碎裂,地上的影子則驟然壯大,一個漆黑的身影從中猛撲出來,直取高文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