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托邦雖然是個類似于末世之後緩慢建造出來的依舊使用着‘以物易物’的文明,但還是有着不少異于正常世界的事情發生。
學者重視就是其中之一。
在烏托邦之中,所有學派的學者們都被改造成了擁有實際功能的學者。
比如說語言學的學者,必然能夠對于大量咒文和古代密文進行解析,從而分析出‘烏托邦上面哪裡能夠進入到遊客車廂’……
沒錯,雖然體型已經超過了格溫前世的大陸級别的大小,但是烏托邦依舊是一列‘列車’,在地表之下依舊零零散散的分布着遊客車廂與行李車廂,從中烏托邦人可以獲得一些過往的寶物與資源。
比方說曾經容納了40米高的巨人的遊客車廂,就被挖走改造成了子彈加工廠,因為巨人在死亡後殘留的土元素核心,能夠淨化和強化彈藥,将私造彈藥變成軍用彈藥,真是過分的能力。
再加上學者是所有職業中最容易誕生源力使者的職業,也因此獲得了非常多的特權。
高級物資票,就是學者們的特權之一。
雖然烏托邦的大小幾乎和大陸一樣,厚度也很驚人,且擁有着大量的原野,但總歸來說,作為一個‘生産、制造’都需要在列車上面布局的國度,資源依舊是不夠所有人都擁有富裕的生活。像是源金、烏托邦藍面銀……這樣稀缺的素材,以及質量極好的家具之類的成品,需要高級物資票才能購買。
學者想要獲得這種票據,就必須在學術上面作出貢獻。
兔狲所寫作的遺迹學的論文,大概是關于如何通過一片森林的漲勢分析出下方是渦輪房還是洗浴室,并且詳細劃分‘渦輪與洗浴室之間的資源分布差距’。這篇論文長的可以寫12期,也就是說兔狲可以通過這個論文的分期來混得3年不用考慮新成果的摸魚期。
但這不代表她是科研混子。
也不代表這種論文的使用價值不高,恰恰好相反,這種論文的實用度極高。烏托邦的渦輪室是一種類似于加速植物生長的溫室,裡面會有大量的油土、黑油與植物種子的儲備——和鍋爐房與洗浴室不一樣,雖然都産熱。
兔狲在這方面也凸顯出了一種不應該出現在兔狲這種貓貓身上的責任心。
甚至于,還拖慢了一日回老鄉人号的進度。
當然,拖慢進度的原因是因為……
兔狲紅着臉,一副令人欣賞的極為羞恥的表情:
“唯一能夠拖延死線的方法就是不在列車上面,當然,這個方法也隻能拖延兩三天,所以……”
“哎呀,你該不會想讓大家集體停個一天,等你把論文寫好了再上路吧!”
胡狼教授用着那溫文儒雅的成年大叔聲線,說着陰陽怪氣的話,同時一拍大腿:“你早說啊!”
灰塔也拍拍大腿:“不就是一天嗎?我們又沒什麼事,大家肯定願意等的嗷,兔狲姐妹的事就是大家的事情!”
兔狲看向了格溫。
格溫是什麼人?
這種落井下石枉做小人的舉措,他又怎麼會不做呢?
因此他放大音量:“沒事的,大家都應該沒有急事,不用擔心時間問題…”
前半句話已經将兔狲的臉色快變成紅的了。
格溫又加上半句話:“…紅犬,你應該不用回去陪暗貓吧?”
後半句話直接一盆水潑上去,将兔狲的臉色變成雪白雪白的了。
“暗貓這家夥?”紅犬撓了撓頭,用好笑的口吻說道,“倒是不擔心沒人陪吧?回去後隻要去下圖書館之類的地方就可以把她帶回家了,她沒有那麼的容易寂寞就是了。”
紅犬與暗貓的熟絡已經是不用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就可以感受到的黏在一起級别的親密程度了。雖然這句話有點點的繞繞口,但她們二人的默契程度就是達到了這個程度的事情,就是暗貓這鳥貓有點愛待在圖書館裡面看書,不過作為學者,這倒也是正常的事情。
不過各自給兔狲補刀的補刀,嘲笑的嘲笑,也沒有人不同意便是了。
大家都是學者(格溫除外),都是高貴的主點智力的人(主點魅力除外),都有這種學術上的死線的要求,指不定哪天也會面臨同樣的情況(格溫不會,他沒學術學位與職位),因此紛紛同意了兔狲的‘再向老天借一天’的要求。
…………
鼠車和摩托跑了一晚,又要将近黎明,這次選了紅犬的一個秘密營地。
雖然她的結社并非是什麼正常規模的結社,是隻配叫做興趣小組的那種類型,但是在秘密基地上面,烏托邦人有着自己獨有的天賦。這一處的秘密營地也是相當的不錯,建立在一處小矮山的半山腰,面朝着地勢正在逐漸往下走的荒原,甚至有種高山的感覺。
遠遠的甚至還能夠看見老鄉人号煙霧缭繞的樣子。
“老鄉人号這麼近了嗎?”格溫跳下鼠車後,對正在幫灰塔搭帳篷的胡狼詢問道。
胡狼停下工作,擡了擡頭,呵呵一笑:“那不是,是歸鄉人号哦,雖然外貌很像,但還是有不同的地方的。”
“不同的地方。”
格溫眯着眼,打量起那緩緩移動的列車。
看不出區别。
“那可真是大有不同呢。”灰塔在旁邊說。
抱着筆記本的兔狲也溜了過來,厚實多毛的尾巴還拍到了格溫的屁股一下。
她瞪大眼睛看了眼:“果然,歸鄉人号還是和老鄉人号很不同哇。”
“……”
格溫咽下了那一句‘到底有什麼不同’,合上了眼睛,也不像是《國王的新裝》中的國王那般說‘這身衣服雀食好看’的傻傻符合,而是轉身走向營地的大鍋旁邊:
“今天我來做菜。”
“哦?你會嗎?”灰塔驚奇問。
“你該不會想要用做飯避免去打水的工作吧?”紅犬說。
一個團隊最重要的是每個人都做出一點貢獻,簡單來說就是參與感。
昨日的露營格溫基本什麼事情都沒有幹,那是因為他救了胡狼,享有高貴的‘一日人上人卷’。今天的話,即使是他能夠一對四做掉團隊裡的其他人,但該幹的活也要幹,烏托邦人在這方面就是這麼硬氣!
要知道,連龍炎和手下組團出門打素材的時候,龍炎也得做飯或挑水!
“真是愚蠢,沒想到這麼蠢的話是出自紅犬你的嘴中。”
格溫毫不猶豫給予了辯駁,“隻要乖乖的把食材準備好就行了。”
這強烈自信的氣質,即使是覺得‘這家夥很不靠譜’的人,也沒有辦法說什麼了。紅犬也隻是甩了甩紅色的頭發,打了個機靈,使了個眼神給灰塔,而灰塔則和這家夥有了默契一樣的點點頭。
——就交給你盯着他了,熊!
——沒問題,狗!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灰塔的眼神答複像是在罵人一樣,但格溫切切實實的能夠感受到不信任與一種擔憂一會吃不上飯的憂愁。
“哼。”
“……”
番茄濃湯,面包,豬肉卷,開胃用的土豆小圓以及别出心裁的沙拉碗。
雖然和昨日的飯菜幾乎一模一樣,但是品質卻絲毫不差!
這美味的飯菜令衆人都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甚至有點懷疑‘格溫是不是有着做出來的飯菜特别香,吃上去卻要人命’的屬性,畢竟這是烏托邦,再怎麼詭異的能力都是有一定的出現可能性的,曾經就有一個人擁有的能力是‘當被人綠了的時候,源力會變強’這種惡劣的能力,可以說是人生的際遇無處不在了。
在大家不敢動手的情況下。
來回跑了五遍小山坡,已經累的想要在地上寫下皿字‘尼瑪死,為什麼我要選小山坡做秘密營地啊尼瑪死’的紅犬,終于忍不住腹中的饑餓,第一個開始動手。
在大家用‘看實驗室小白鼠’的眼神盯着她的同時,她已經兇猛的做掉了十幾塊土豆。
然後,卡住!
表情像是被人按了定格鍵一樣的定住了。
再過了一秒。
驟然幸福的表情湧了上來,如果說之前的紅犬給人感覺是狼犬或杜賓這樣的正經狗狗的話,這一瞬間就堕落成了哈士奇與柴犬這種犬中全明星的程度:
“嗚哇哇,這土豆,做的是真的好吃,松松軟軟,熱乎熱乎的,一口一個,嗚哇哇!”
有點誇張的誇贊卻是發自真心。
一時間,其餘人也難以控制住好奇,紛紛分食。
美味。
無窮的美味。
比昨日灰塔做的還要好吃一點的程度,即使是灰塔這位頗為熟悉廚藝的熊熊也不得不承認的程度!
“唔,唔……”灰塔嘴巴裡塞滿了肉卷,同時好奇的問道,“…你是,唔唔,你是怎麼做的?這肉卷的味道,比昨天我做的好吃很多。”
已經并膝坐在旁邊鼠車上面,大腿上擺放着盤子的格溫控制住面部表情。
“白胡椒和海鹽的量是秘訣,還有豬肉卷酥軟的秘訣就是,必須要将肉餅拍松。”
作為一個初通武藝的武術家,他沒有必要擔心‘用武做飯是一種丢人的事情’,這種沒有必要的堅持在他身上根本就不存在。就跟他所學習到的一切武學的突襲招式都不如一招踢裆來的直接一樣,有的時候需要用武學,而有的時候使用的技巧比武學更快更猛……
那難道就不是武學了嗎?
武,乃是一種技與道的結合,不單單技巧要磨煉,心中視萬般技藝為武的思想也要磨煉!
所以做飯,可以是武。
踢裆戳眼,自然也是武!
“不過你為什麼不做别的菜式啊……”灰塔産生了别的疑問。
“因為昨天你隻做了這一種。”
“……啊?”
格溫微微擡下巴,合上眼睛:“這種菜品我自然是能夠一眼就學會的程度。”
事實上也如此。
雖然灰塔一臉無法接受的表情,以及化身為‘生悶氣的熊’一樣埋頭苦吃,眼神中燃起了‘下次熊熊我啊,一定要赢呢’的神色,但這是事實。
格溫一直擁有着這種看一眼就能學會的能力,無論是武學家進行研究的招數,魔術師用半輩子完成的技術,又或是舞蹈學者、小提琴家……這些藝術人員用了一輩子去至臻完美的技藝。格溫都是能夠學會的,甚至靠着一種輕而易舉的學習了‘火O忍者’裡的結印。
——當然,現實中的結印一點用處都沒有就是了。
就是因為有着這種能力,自己才會覺得野外比城市好,在城市裡面待久了,會有着數不清的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知識污染‘大腦的卡池’呢。
格溫拿起豬肉卷吃了一口,腦海中,思維裡就浮現出來了自己和灰塔的形象,并且都是在制作豬肉餅。再根據美味程度的逆推,開始逐步的将兩人動作的不一緻,相同處提取出來,進行分析,最終拆解出來一幅幅細節畫。簡直就跟那些巫師文中主角固有的高智能光O或者個人O腦一樣程度的能力。
這并非是奪心魔格溫的超能力。
硬是要說的話,是格溫自己的能力。前世雖然也有,但也沒有達到這麼誇張的地步…
不過即使擁有着這種能力,也無法解決掉格溫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
【學習咒文】。
咒文就像是數學,不會就是不會。
…………
飯後,胡狼正在洗碗。
雖然說讓相當于大學教授與軍警教官的家夥洗碗似乎有點不妥了,但這裡就是烏托邦,烏托邦人民據說用了千萬人的性命确定了一個公平公正的規則下來,每個人都遵守,這種純粹出于道德上的規則才真正能夠綻放出黃金一般的精神與意志。
他洗着碗,而格溫則悄然不做聲的走到了他的旁邊。
從口袋裡拿出來了從紅犬處交易而來的兩則咒文:
“……”
“是雨夜屠夫和霧中殺人狂系的咒文啊?真是懷念啊,當年我還是一個弱小的源力使者的時候,它們幫我渡過了不少難關。看起來是使役系的?真是古怪啊,以你的身手怎麼會需要這種對于你來說孱弱的召喚物呢?”
“……”
“隻是想學?不錯哦,這個理由,作為學者自然是想要什麼都學習一下的,好吧,雖然這是兩個特别簡單的咒文,但我還是指導你吧……不要誤會,這不是在還清你的人情,這份得到消息就出來找我的恩情恐怕要以命相還。”
這個男人說着挺帥氣的台詞,與正在洗碗的動作有點不符就是了。
洗完碗之後,就在中間的篝火旁邊,胡狼給格溫講解起了咒文。
“咒文需要記錄在秘典中,并經過學習才能夠使用,因為咒文準确來說并不是一種‘魔法’,而是一種‘技巧’,就跟我們需要完成一句話的描寫,我們可以選擇抒情的寫法,也可以選擇寫實派的筆法,總言而之是一種将我們的源力當做不同流派的招式打出的一種倍率增幅器。”
這一點格溫是知道的,雖然無法正确理解咒文中的含義與那些公式該如何進行解讀與利用,但是格溫卻完全的知道了咒文的本質。
不過即使知道這一點,他也沒有出聲打斷胡狼。
一來是為了禮貌。
其次則是為了避免有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被略過去了。
講的認真,學的認真。
在篝火旁邊這場教學一下就持續了兩個多小時,基本上胡狼将咒文所有的重點都提到了一邊,并将咒文拆解開來逐個講解。
同時格溫也終于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學不會。
因為這種咒文全部都是所謂的‘動态密碼’,簡單來說就是‘公式會随着時間的推移進行改變’,因為烏托邦的咒文是根據每個人的内心提供的力量來實現的,比如說兔狲召喚出來的雨夜屠夫也許會帶有點貓耳感覺,紅犬用的話則會是犬耳朵感覺。
而每個人的心的力量是完全不同的,相當于用‘心理波動’去施法一般。
咒文必然是無法适配所有人。
因此,烏托邦咒文的最大特色就是提供一個基本的公式,掌握了這個公式之後,根據自己的心靈的各方面的數據來改寫數值,最終成功施法。‘每個人的咒文都是獨一無二的’,這一句話也是可以成立的。
當然,這種‘獨一無二’,其實就跟一些遊戲裡面的角色皮膚一樣,隻不過換了個顔色就敢加上一堆酷炫的名字當做新皮膚來賣。
望着胡狼回去帳篷補覺的背影,格溫輕輕合上書本。
“最早發明了這種不斷浮動數據的公式的人絕對是個天才,這種方法決定了烏托邦的源力使者絕對不可能有着太混的人存在……”
他感歎了一下,随後确定了一件對于自己來說至關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
不會就是不會。
沒錯。
格溫已經完全堅信自己沒有學習咒文的天賦了。胡狼跟他輕聲細語講解的細節,每一秒他都強行鎖在腦海裡面,但是,每一秒切換到下一秒的時候,卻産生了高中時期橡皮擦掉在地上,自己彎下腰撿起之後再看向黑闆時的那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