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鳥停在圓頂漁場門前的時候,下城區的夜幕也剛剛降臨。
天空繁星暗淡,月亮躲進暗沉的雲層,大地無聲,萬籁俱寂。
紅鳥車門打開,洪香菜走下座駕,将波浪長發用皮筋挽在腦後,抖擻抖擻精神,仰頭望着漁場頂端碩大的花崗巨石,放肆大笑。
鄭南方隐在暗處,抑制住滿腹驚疑,将洪香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洪香菜肩頭挎着烏茲沖鋒槍,白大褂上染有皿迹與灰土,看起來風塵仆仆,那台紮眼的紅鳥,前擋風玻璃有大面積蛛網裂紋,引擎蓋也遍布大大小小的坑陷。
“老闆…”唐蒜忍不住低呼出聲。
“噓。”鄭南方做了個噤聲手勢,示意所有人保持安靜,不錯眼地盯着洪香菜的一舉一動。
洪香菜沒有停留太久,将身上的槍支彈藥更換了一遍,咬了根煙,哼着輕快的曲調,踏青春遊一般走進了漁場入口。
“這傻娘們兒,玩兒來了。”胡逼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你們守在這裡,我要進去看看。”鄭南方把望遠鏡還給唐蒜,從胡逼懷裡搶過信号槍,道:“如果有情況,我就開槍。”
“不行。”胡逼拽住他,看了眼漁場入口,道:“要去也該我去。”
“為啥?”鄭南方一臉莫名奇妙。
胡逼讪讪一笑,道:“那個木乃伊洪香菜說是被你害的,我怕你進去,萬一這個洪香菜也成那樣咋辦?”
“……”鄭南方啞口無言。
唐蒜終于找到機會,急急問道:“老闆,這到底怎麼回事?洪姐比咱們先出發的啊,怎麼會晚了一天才到?”
舒洋蔥和沙曼等人也是一臉疑惑,率領着持續懵逼的槍手們,直勾勾地望着鄭南方。
鄭南方一愣,斜睨着胡逼,問道:“你呢?你也覺得洪香菜是現在才到?”
“啥?”胡逼被他問得怔了怔,奇怪道:“這不明擺着嗎?咱們昨天被那輛紅鳥給誤導了,先入為主了不是?”
鄭南方一臉無語,一時不知道的該如何解釋。
看鄭南方欲言又止的樣子,唐蒜敏銳地意識到自己等人可能想錯了什麼,蹙眉回憶起這兩天的種種詭異,突然驚恐地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驚呼:“不會吧?!”
鄭南方松了口氣,歎道:“還是我的小糖蒜聰明,總算有個開竅的了。”
舒洋蔥好奇的不得了,追問道:“老闆,你就别打啞謎了!到底什麼情況?我們為什麼不去找洪姐?”
唐蒜臉色慘白,喃喃道:“洪姐不是晚了一天……”
“什麼意思?”胡逼這個粗線條還沒回過味兒來。
鄭南方不願再耽誤時間,隻得簡單道出猜測:“不是她來晚了,是我們倒回去了。”
“啥米?”
鄭南方擡頭看了看天色,慘笑道:“如果猜測沒錯的話,等天徹底黑下來,還會有一隊人馬來這兒。”
盡管鄭南方想不透其中原委,但從種種迹象來看,他的猜測基本上是八九不離十了。
出現在圓頂漁場的蜂巢,沒有孕育出變異生物,也沒有豐富的動植礦物質,更不會對人體産生不可逆影響,它的作用,似乎是影響着時間與空間。
洪香菜在死城先行一步,卻晚了鄭南方等人一整天。
鄭南方一衆人進入圓頂漁場之後,狗頭男、辮子男以及萊麗隊伍進入黑霧,然後消失無蹤,音訊全無。
鄭南方将隊伍一分為二,在晴空白日裡分開了一個鐘頭,然後留守隊伍消失,他們停駐在漁場之外的車輛物資消失。
直到夜幕降臨,還恰好就是他們在死城遭遇伏擊,爾後脫逃的時間點,洪香菜駕駛着紅鳥如約而至。
……
一切的一切串聯在一起,其實也不難得出結論。
……
對于這個剛剛從紅鳥下來走進漁場的洪香菜來說,她剛剛經曆過死城伏擊戰,甩下自己的深藍病院和鄭南方、胡逼一衆帶路黨,搶先來到了圓頂漁場。
對于鄭南方、胡逼等人而言,昨天他們沒能追上洪香菜,卻在一天之後,看到了昨日重現。
……
再加上鄭南方一衆人抵達時發現的紅鳥、黑霧中出現的木乃伊洪香菜、鄭南方在沙暴裡看到的萊麗……
……
時間與空間在圓頂漁場交錯着,混亂着,又有條不紊的繼續着。
……
一線天之中彌漫着濃得散不開的火藥味道,和皿肉腥臭味道交織在一起,再被烈日驕陽蒸騰,那氣味簡直難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