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媽,”顧丹雪從廚房端了碗雞湯放在蘇梅面前,“汪爺爺說吃飯還得一會兒,讓你先喝點湯墊墊肚子。”
蘇梅點點頭,放下竹杯,拿起小勺舀了勺湯嘗了嘗,放了藥材,不知道是不是懷孕後,味覺變得敏感了,以往香醇的湯,變得又苦又澀。
勉強喝了兩口,蘇梅便放下了勺子。
顧老看在眼裡,對顧丹雪道:“跟你汪爺爺說,你幹媽食補就行了,以後湯裡别放什麼藥材,免得敗壞了胃口。”
顧丹雪應了聲,跑去傳話了。
蘇梅拿起桌上的濕毛巾擦了擦手,捏了塊甜瓜:“丹雪開學就高三了,叔爺跟她談過明年要報考什麼專業了嗎?”
近幾年,顧老教丹雪和小瑜兒的東西挺雜,有醫學知識,古董鑒别、琴棋書畫、園林設計、家具制作等,蘇梅也沒發現兩個孩子對某一方面特别熱愛。
對小輩,顧老其實沒什麼要求,過得好就成,“小梅有什麼建議嗎?”
蘇梅看向蹦跳着過來的顧丹雪,“丹雪有特别喜歡做的事嗎?”
顧丹雪在蘇梅身邊坐下,親膩地挽着她的胳膊,笑道,“我明年想報考京大的經濟學,畢業了,接管麗華美妝。”
五年前,顧家跟政府合辦的麗華美妝,通過多方努力已于去年在國際上打出了名頭,今年上半年的盈利數額已于玩具廠持平。
蘇梅放下甜瓜皮,擦了擦手:“那你要努力了,念營已經考上了京大的經濟系。”
顧丹雪頭一垂:“我已經聽他說了。”
蘇梅擡了擡眉,剛要說什麼,屋後傳來了一片喧嘩,趙恪帶着四個兒子回來了。
蘇梅起身,顧丹雪忙扶着她步下台階。
“我又不是娃娃,”蘇梅笑道,“不用扶。”
顧丹雪看向她的小腹:“幹爸說你懷寶寶了,幹媽,你想要個男孩,還是女孩?”
“男女都好。”
“我想要個妹妹,”顧丹雪興緻勃勃道,“有了妹妹,我就可以給她紮小辮,買小裙子穿了。”
蘇梅失笑:“一個囡囡,還不夠你打扮的?”
“她,我可插不上手。”顧丹雪笑道,“你看她哪天的小辮不是王奶奶在梳,哪天的衣服不是張大娘挑的。”
說話間,趙恪拎着幾隻山雞、野鴨,快步進了院。
蘇梅透過大門,看着擡了什麼鬧哄哄往山下走的孟子衡、王竣,趙瑾、林念營、小黑蛋、小瑜兒,還有三毛、四毛等人,“獵了什麼?”
“一大一小,兩頭山豬。”趙恪把山雞、野鴨送進廚房,拿了曬架上的衣物,往洗澡間走道。
他身上沾了皿,怕熏到蘇梅,走路都遠遠避開了她。
幾分鐘後,趙恪沖涼出來,随手搓洗了衣服晾上,在蘇梅身邊坐下。
蘇梅摸了下還算溫熱的湯碗,遞給他:“有藥味。”
知道她不愛喝,趙恪接過來一口飲盡:“兩頭豬,我讓他們送去農墾食堂請大胖、小莊幫忙收拾了,明兒中午做幾桌好菜,請些相熟的人,給孩子們慶賀一下。”
顧老:“家裡一下子出了兩個大學生,是該慶祝慶祝。”
“光有肉也不成吧,”蘇梅道,“再挑些蔬菜、糧食過去。”
“嗯,”趙恪放下碗,“下午我給海島的張大哥打電話訂了些海鮮,他明兒一早帶着向晨、向東送來。”
“明天請客嗎?”蔡佳微背着隻竹筐過來。
顧丹雪點點頭,幫她缷下竹筐,從中抱出一個綠皮西瓜拍了拍:“蔡校長,你把家裡的西瓜都摘啦?”
“還有五個熟的沒摘,”蔡佳微在顧老身邊坐下道,“明兒我摘下來,讓小宇他爸背到食堂,切了當盤菜。”
蘇梅倒了杯茶給她:“不用,辦不了幾桌,要不了那麼多東西。”
“一聽你這話,就是窩在家裡待傻了,”王老太拎着隻竹籃進門,笑道,“軍區那麼多孩子,你也不看看這麼些年總共出了幾個大學生,你家一出還是倆,明兒大夥兒得了消息,還不得一窩蜂地往你家來,找你讨要孩子的書本筆記。既是要東西,又哪好意思空着手,小恪一下子又弄了這麼多肉,那還不如添點錢,随個禮,帶着一家人吃頓好的。”
“那這席還得往多裡擺,”蔡佳微琢磨道,“我春上做的酸筍還有幾壇子,撿的菌子也有兩麻袋,還有曬的菜幹,滿院子種的菜。晚會兒讓小宇他爸送去食堂,該泡的泡,該切的切。”
“青菜我家也有不少,不夠了,”王老太叮囑道,“小恪成去摘了。”
趙恪點點頭,也沒客氣。
蘇梅倒了杯茶給王老太,“這幾年咱軍區不也有一部分孩子考上了大學嗎,像周師長家的幾個,還有陳同志家的大妮……”
王老太把竹籃遞給趙恪,接過杯子在蔡佳微身邊坐下:“那能一樣嗎?大妮考的是師範,周師長家的那幾個,除了一個大專生,剩下三個都是小中專,還不是什麼好專業。你再看看小瑾和念營,一個陸軍指揮學院,一個京大經濟系。”
老太太言辭間不無自豪。
“不管什麼專業,中專學曆已經不低。”蔡佳微道,“畢業後,有的是用人單位搶着要。”
蘇梅扭頭看向趙恪:“蘇均三年前考的也是中專吧?”
“嗯,學的是機修,明年畢業。”
六十年代,中專四年,大專五年,土木、水利等本科5年,建築、化工、自動化等本科則是6年。
趙恪瞅了眼竹籃裡新蒸的艾窩窩,拿了幾個放在桌上的點心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