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恪把糖給小黑蛋裝進兜裡,拍拍他的肩頭,“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打扮的不錯!現在趙叔叔交給你一個任務。”
小黑蛋和林念營剛被宋政委帶回來那天,宋政委忙得抽不開手送他們來王家,勤務兵又被他派出去辦事了,便将兩人帶在身邊去了訓練場。
遂一聽到任務,小黑蛋下意識地把竹杆一丢,并攏雙腿,挺直身闆,大聲回了句:“保證完成任務!”
末了想了下,又補充道:“請領導示下!”
跟趙恪來的戰士,有的想笑,被身邊的戰友伸手捂住了嘴。
大家都想看看接下來的發展,遂盡管身子抖得厲害,卻沒有一個發出聲音。
趙恪直起身,朝後伸手,勤務兵王紅志忙從人群後走過來,将小黑蛋和小瑜兒的鼓和鼓槌遞給他,趙恪把小瑜兒的小鼓和鼓槌塞進兜裡,拿起小黑蛋的鼓給他綁在腰上,然後把鼓槌遞給他,敬了個禮:“林念輝同志,請敲一段牧場慶典曲。”
沒有鞭炮,就用鼓聲代替吧。
小黑蛋立馬覺得受到了極大的重視,這高度……達到了人生颠峰啊!
似模似樣地回了個禮,小黑蛋努力地繃着臉,雙眸晶亮地小馬步一紮,“砰”落下了第一槌,随之高亢的鼓點激越地響在了衆人耳邊。
雖還稚嫩,已是氣場十足。
小瑜兒聽到鼓聲,蹒跚着從屋裡出來。
趙恪快走幾步掏了兜中的鼓給他,牽着他進屋跟王老太打了聲招呼,看向端坐在一旁的蘇梅。
長長的辮子盤起,露出了她飽滿精緻的鵝蛋臉、新月雙眉、剪水秋瞳,耳上的一點紅更是襯得她膚如凝脂白如雪,往日因為心疾而淺淡的唇色,上了唇脂,竟是如花瓣般嬌豔。
趙恪看了兩眼,便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輕咳了聲:“我來接你。”
王紅志和急急趕來的司務長順勢将豬肉、羊肉、雞、魚、四色點心四色幹果、煙酒、紅糖白糖喜糖、蘋果、香蕉和50元禮金送上。
“這是聘禮,”司務長将一個信封遞給王老太,然後又拿出兩朵大紅芍藥,“來蘇同志,你跟趙副團長一人戴一朵。”
趙恪盯着那兩朵芍藥,雙眸微微一縮,他記得全軍區隻江司令養了株芍藥,“江司令回來了?”
江司令早年潛伏時被抓,在水牢裡待了半年,從此雙腿就患上了嚴重的風濕病,一到梅雨季疼痛難行,不得不去附近的溫泉療養院休養。
“今早回來的,”司務長道,“聽說我到處找紅綢布紮紅花,就讓身邊的勤務兵剪了這兩朵剛剛開放的芍藥送來。”
蘇梅拿起一朵,清爽的花香撲鼻而來,花瓣上還滾動着晨露,“别在兇前嗎?”
王老太看了眼信封裡的錢,塞給蘇梅,拉了她進裡屋,拿了針線将花莖縫在她兇前的衣服上。
趙恪就不用了,他穿的五八式軍服四個兜,直接往左上口袋一插便成了。
王老太收起針線,出來招呼道:“時間還早,叫大家進屋喝杯茶,吃塊點心。”
蘇梅走到門口,拿毛巾墊手拎起小炭爐上燒開的水壺,回來坐在桌前,一邊動作熟練地泡茶,一邊笑道:“大娘和張姐一早起來,蒸了甜粄。”
趙恪抱起往蘇梅身上撲的小瑜兒:“我去叫他們。”
外面一曲終了,衆人鼓掌喝彩,極大地滿足了小黑蛋的表現欲,當下舉起鼓槌就想再來一遍。
“念輝,”小孩子的臂力有限,再加上過于興奮,趙恪怕他傷了手腕,“先歇會兒,中午咱們去食堂那邊再敲。”
“要,大,”小瑜兒丢了自己的小鼓,拍拍趙恪的手臂,指着小黑蛋腰間的鼓叫道,“要!”
“不給!”小黑蛋身子一扭,躲在了王營長後面,探出頭來沖他吐舌叫道,“略略……不給就不給,等會兒我還要在食堂敲呢。”
王營長笑笑,牽起他的手,引了衆人往裡走,“進屋喝杯茶。”
趙恪撿起小鼓,跟着招呼大家。
戰士們進屋就着茶吃了個塊甜粄,又略坐了會兒,便抱了王老太準備的兩條被子,兩條枕巾、一條毛巾被、兩個搪瓷盆,一個紅漆盆架,一套茶具,一對大紅暖瓶,馱着小黑蛋、小瑜兒先走了。
趙恪、蘇梅并排站在王老太面前躬了躬身,又喚了聲王營長“哥”、叫了張甯聲“姐”,才在司務長的一套吉利話中出了王家。
站在大門口,望着兩人并肩而行,朝山下走去的背影,王老太失落地抹了抹眼角。
王營長笑她:“等會兒吃飯又見了,您至于嗎?”
“你懂什麼?”張甯拍他。
……
半天沒來,蘇梅發現屋内屋外又變了模樣,首先院内正蓋的兩間屋子又高了一大截;其次,後勤曲連長不但将她昨天做好的箱子送來了,還給四角雕了簡單的連枝紋,上了大紅油漆,味道有點重,趙恪沒讓往房裡擱,放在了外面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