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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一夜盛開

七門調 潇騰 3657 2023-04-12 01:13

  第132章一夜盛開

  張良敏的電話挂斷好一會兒,我還是無法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前幾天還活奔亂跳的田心楠,怎麼就快沒了呢?

  打車去學校的路上,我渾身都在微微的顫抖,我和田心楠、李文星從進江城大學開始,便是一個宿舍,當年我們一起被保研,選了同一個專業,是難得的志同道合。

  将近七年風雨,我們曾經是那樣的快樂,每天除了上課,就是一起去實驗室、圖書館,讨論最多的,除了專業,就是吃什麼,日常感歎最多的,就是何時才能脫單,可一轉眼,怎麼就有人快不行了?

  “美女,到了。”

  車子已經停在了學校門口,司機轉過頭來提醒我,我慌亂的‘哦’了一聲,問多少錢的時候,眼眶就已經紅了。

  給了錢,下車的時候,腳下一軟,差點就摔下去,扶着車身穩住,強忍着眼淚,朝着宿舍奔去。

  宿舍裡聚集了不少人,張良敏、田心楠父母、弟弟以及另外幾個學校領導都在,我一進門,張良敏便說了一聲:“菲菲來了。”

  所有人都自動朝着另一側靠過去,讓開路,我一下子便看到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田心楠。

  她躺在那兒,頭墊的很高,臉色灰沉,嘴唇紫的發黑,朝我伸出一隻手,無聲的張了張嘴:“菲菲。”

  我趕緊走過去,蹲下,一隻膝蓋跪在地上,雙手握住她用力舉着的那隻手,緊緊地握住,應道:“楠楠,我來了。”

  “我要死了。”田心楠有氣無力的說道,聲音小到我豎直了耳朵都聽不大清晰,可是每一個字,都直戳我的心,“風鈴……”

  “風鈴?”我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堅持等着我來,到了這種幾乎是回光返照的時刻,為什麼問我要的,會是這個,便問道,“是李文星給的那串風鈴娃娃嗎?”

  “風鈴……”

  田心楠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我趕緊翻出之前柳昆侖從風鈴上拽下的那個女娃娃,塞進田心楠的手裡,握着她的手遞到她面前:“是這個嗎?風鈴碎了,隻剩下這個了。”

  田心楠身體開始抽搐起來,握着女娃娃的手不停地顫抖,死灰一般的皮膚上,一點一點的暗紅色從皮下透出來,慢慢的形成一朵一朵指甲蓋大小的木棉花,幾乎遍布全身的皮膚,看起來凄美卻又詭異。

  就像是風鈴娃娃瓷白色的表面,暈染出來的那一片木棉花裝飾。

  “那是什麼?”張教授驚訝的問道。

  田心楠父母的哭聲一下子變得大了起來,周圍的人也在議論。

  “菲菲……”田心楠忽然抽了一聲長氣,将女娃娃一下子塞進嘴裡面,我伸手想去奪,可是已經晚了,田心楠猛地瞪大眼睛,雙目之中赤紅一片,但轉瞬之間,那抹紅慢慢消失,連帶着全身的木棉花印記也跟着不見了,田心楠一口氣掉了下去,最後的最後,唇間隻溢出了一個字,“花……”

  田心楠的母親撲了上來,嚎啕大哭,抱着田心楠還沒冷卻的屍體,心肝寶貝的叫着,可是她卻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另一條腿也支撐不住,雙膝跪了下去,整個人如行屍走肉一般,呆呆的跪在那兒,腦袋裡面一陣一陣的暈眩,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甚至連哭,都忘記了,麻木的仿佛魂兒跟着田心楠一起去了。

  直到張良敏拍了拍我的肩膀,輕聲喚我:“菲菲,田心楠去了,車子就等在樓下,之前她堅持要等你,現在得盡快将她送走,否則……影響不好。”

  我看向田心楠的父母,哭的都很傷心,卻并沒有大吵大鬧要說法之類的,平靜的讓我有些意外。

  張良敏撐着我站到一邊,田心楠的弟弟上前,打橫抱起田心楠,一條毯子蓋在她的身上,她的父母強忍着擦幹眼淚,一群人迅速的下樓。

  

  宿舍樓底下停着一輛白色面包車,田家人都上了車,學校幾個領導上了後面一輛私家車,田父對我說道:“白姑娘,家裡靈堂已經設好了,你……要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我連忙點頭,跟着上了面包車,就坐在田母的身旁。

  面包車車廂的座位都被調整過,田心楠躺在中間,我們坐在兩側,一切都感覺是準備好了一般。

  我幾次想要開口問一問,可終究是說不出口。

  車子緩緩的開了起來,田心楠的弟弟直勾勾的看着姐姐的屍體,一動不動,田母捂着嘴壓抑的啜泣着,田父紅着眼睛,一手扶着田母的後背,無聲的安慰着。

  前面司機開的很平穩,一路上朝着田心楠家而去,走了一大半的時候,田母忽然擦了擦眼淚,對我說道:“白姑娘,我聽說你家以前是開白事鋪子的?”

  “差不多吧,我奶奶會做一些紙紮品賣。”我答道。

  “哦。”田母點點頭說道,“楠楠走的太突然,我這心裡……”

  “白姑娘,我出一點錢,今夜能請你跟着我們一起守夜,幫着楠楠好好超度一下,行嗎?”

  “這是我應該做的,隻要你們允許,我願意送楠楠最後一程。”我說道,“隻是……隻是我不明白的是,前幾天我回學校,見楠楠的精神狀态都還很好,為什麼……”

  我眼淚也不自主的往下掉,說着說着便哽咽起來了。

  田母捂着臉,哭着搖頭,一旁的田父開了口:“大概是上周,我們全家都做了一個相同的夢,夢裡面,楠楠早已經故去多年的奶奶告訴我們,楠楠病了,時日無多了,讓我們早點準備着。”

  “托夢?”這簡直是荒誕了,我不解道,“你們竟然相信這個?”

  田父搖頭:“如果隻是一個人夢到,當然不會信,我和她媽媽都夢到了,就連遠在南方讀書的向南也夢到了,這才引起了我們的重視。

  我們心裡特别不踏實,上周末就打電話,勒令她回家,我家院子門口,種了一棵很大的木棉花樹,好多年了,楠楠和向南姐弟倆從小便喜歡在那棵木棉花樹下玩耍,從來沒有出過事。

  但那天中午,楠楠回到家,經過那棵木棉花樹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吸入了花粉,引發了類似于哮喘一樣的疾病,上氣不接下氣,送去醫院的時候,她自己又莫名好了起來,但因為那個夢,我們又堅持讓她做了一個全身體檢。”

  “體檢結果怎麼樣?”我趕緊問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田母嗚咽着埋首進田父的懷裡,田向南轉臉看向車窗外,田父歎氣道:“檢查結果是,楠楠全身免疫系統都已經崩潰,内髒損壞嚴重,活不過這一周。”

  “怎麼會這樣?”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自己都沒有感覺的嗎?”

  田父搖頭:“如果不去檢查,根本看不出來一點端倪,我們沒敢告訴她,本來找借口想把她留在家裡,她不願意,她來學校之後,我們在家裡就開始做準備了,沒想到……這還沒滿一周,就……”

  怪不得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田家一點都不意外,也沒跟學校鬧,原來一家人早已經預知了一切。

  隻是這一切發生的太過蹊跷,特别是最後,田心楠向我要風鈴以及吞掉風鈴娃娃這一系列的舉動,讓我直覺這件事情不簡單。

  風鈴娃娃是李文星給我的伴手禮,隻是經由田心楠的手轉贈,田心楠的死,到底跟這風鈴娃娃會不會有關系?

  如果有關系,我也碰了風鈴娃娃,接下來我會不會出事?

  一系列的問題在我腦袋裡不斷的翻滾,甚至,我想到了柳昆侖的話,他說我已經惹禍上身而不自知,他指的禍是什麼?

  “我們找了相頭來看,掐算了下葬的時間,說是停靈一天,明天一早火化,趕在明天正午時分下葬是最合适的。”田父繼續說道,“留給我們告别的時間并不多,所以到時候如果有怠慢白姑娘的地方,還請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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