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三十多年前
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從很小便明白這個道理,大巫師有交換條件,我倒覺得正常,如果他無端端的向我伸出橄榄枝,我才會覺得有詐。
白玄武說道:“耀光玻璃廠爆炸之後,紙紮火麒麟從陣坑裡跑了出來,是有這回事吧?”
我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奶奶交代過,一定要拿到紙紮火麒麟,所以我一直将紙紮火麒麟帶在身上,白玄武現在提到它,我生怕他會出手明搶。
白玄武看我的臉色就明白了,說道:“你别緊張,師父說了,他要紙紮火麒麟,但不會強迫你,要不要交換,全憑你自己決定。”
“如果我不願意交換呢?”我問。
“不願意交換,五彩衣的事情,師父不會插手,你就當我今天從未出現過。”白玄武說道,“師父是白老爺子的人,他走這一步,是冒着多大的危險,你心裡也清楚,白菲菲,這是一個機會,如果是我,我會求之不得。”
的确,大巫師是冒着巨大的風險的,但他既然能走這一步,就足以說明紙紮火麒麟的分量。
紙紮火麒麟難紮,這一點毋庸置疑,但對于大巫師來說,可能并不算難,所以他看中的,并不是紙紮火麒麟本身。
微微一想我便明白了,當時在河道邊上,白老爺子半路殺出來,就是為了紙紮火麒麟嘴裡的那顆發亮的珠子,據我猜測,那顆珠子應該是我曾祖父留下的,現在大巫師也想要紙紮火麒麟,百分之百也是沖着這珠子來的。
大巫師這是公然跟白老爺子搶寶貝了,這事要是宣揚出去,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但宣揚這件事情的人,絕不會是我。
一個是白老爺子和大巫師,我都惹不起,另一個是,我真的想救柳伏城。
我猶豫再三,最終說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我師父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嗎?”白玄武反問道,“但師父也說了,如果你答應交換的話,他也不立即要紙紮火麒麟,等你拿到了五彩衣再說。”
“他真的這麼說?”我着實驚訝了,相比較白老爺子的明搶,大巫師表現的紳士多了,我點頭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願意交換,等到我拿到五彩衣之後,紙紮火麒麟一定雙手奉上。”
我答應的幹脆,因為我知道,白老爺子還會來搶紙紮火麒麟,反正我都護不住,倒不如換了大巫師這條線索,去救柳伏城。
這件事情發展到這兒,相比較起來,我還是劃算的,大巫師也的确是我意想不到的轉機。
白玄武從懷裡掏出一張羊皮紙,遞給我說道:“你自己研究,不管誰問起來,千萬别提我師父,你懂。”
我接過羊皮紙,保證道:“放心吧,我知道輕重。”
白玄武轉頭就走,我下意識的叫住他,說道:“替我謝謝大巫師。”
白玄武沒回頭,沖我擺擺手,消失在團霧之中。
我轉身往回走,那團霧一直跟着我,直到我看到還停在路邊的灰永剛的車,他從車窗裡伸出頭來看向我,問道:“怎麼回來了?後悔了嗎?那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裡,别打草驚蛇走不掉了。”
我上了車,說道:“掉頭吧,咱們不去卧龍小鎮了。”
灰永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也沒問什麼,調轉車頭快速的朝着來時的路上開去。
開出有兩三裡地,灰永剛忽然問我:“那咱們現在回哪去?”
“你找個安全僻靜的地方先停一停。”我說道。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我也還沒有完全想清楚,灰永剛又開了一裡地,在一片梧桐樹下靠邊停車。
那裡已經靠近縣城了,遠遠的能看到商貿大樓,他回頭來看我:“到底怎麼了?”
我搖頭,将白玄武給我的羊皮紙拿出來,打開,就看到羊皮紙上面畫着一小片地圖,在這一片地圖上,标着一個通紅的點。
這個點,就是五彩衣所在的位置了,但我看了好幾遍,并不确定這塊地标在江城的哪個方位。
灰永剛伸過頭來看了一眼,問道:“這地圖你是從哪得來的?”
“你認識嗎?”我問。
“這地圖年代久遠了。”灰永剛說道,“你看這裡,這一塊。”
灰永剛的手指在地圖的右下端劃拉了一下,說道:“這一塊本來是江城的地界,十幾年前劃給了隔壁的漣城,而我就住在這下面一點,緊挨着漣城。”
“那這裡呢?”我指着那個紅點問道,“這裡你去過嗎?”
灰永剛仔細的看了又看,皺起了眉頭:“這裡……你要去嗎?”
“要去!立刻就得去。”我斬釘截鐵。
灰永剛将羊皮紙合上,面色凝重的看着我問道:“白姑娘,這羊皮紙之前并不是你的吧?你能告訴我,這羊皮紙是誰給你的嗎?他為什麼讓你去這兒?”
“我必須去。”我嘟囔着嘴,躊躇了一下,還是決定跟灰永剛攤牌道,“對,就在剛才,我走進團霧中之後的那段時間,有人将這張羊皮紙交給了我,并且告訴我,在這個紅點标着的地方,有一件半成品五彩衣,如果能拿到,就有很大希望可以救柳伏城。”
“你相信?”灰永剛反問道,“那是什麼人?告訴你這些,目的何在?”
“你不要問了,我相信。”我急的眼都紅了,“不管他有沒有騙我,我都要去試一試,去求白老爺子與自己去闖這一處,我肯定選後者。”
灰永剛一手緊握着羊皮紙,緊緊地握着,像是要将羊皮紙給捏出洞來似的,我看他那樣子,心裡也撲通撲通之跳,一點底都沒有。
好一會兒,他說道:“這個地方,我曾經去過一次,大概是三十多年前,在這兒,我吃了一個很大的虧,差點丢了小命。”
“啊?”我沒想到會這麼巧,問道,“怎麼會這樣?”
“我是被騙去的。”灰永剛說道,“那時候我剛跟了我家仙家不久,道行不深,有人上門找我看事,那人就來自這個地方。”
“我記得那年也大概是現在這個時節,那個女人找上門來,她穿着碎花裙,長得很漂亮,是那種本本分分的漂亮,一颦一笑都透着一絲清純。”
“那時候我年輕氣盛,一見到這種漂亮姑娘,腿都軟了,一中午的交談,我的眼睛幾乎一秒鐘都沒從她身上挪開過,她找我看的事兒并不難,就是家裡老人總是托夢給她,說自己在下面過得凄慘,糾纏了她前後半個月,她才沒辦法,找上門來。”
“這種事情,大抵是要遷墳吧?”我問。
灰永剛點頭:“對,我也是這麼想的,當時便答應了下來,下午收拾了法器用品,就跟着她去了,風水羅盤一通測,最後敲定了遷墳,選了好日子,跟着她忙了有一周的時間,終于把事情搞定了。”
“那挺好的啊,難道是墳沒看好?”我問。
“那根本就是一個騙局。”灰永剛說到這裡,有些咬牙切齒道,“那座墳,根本就不是她家老人的墳,在我之前,村裡面已經去過好幾撥風水術士看過了,道行高的,一眼便能看出端倪,人家不碰,我傻乎乎的去做了替罪羔羊。”
“我說呢。”我指着羊皮紙說道,“看這個村子跟你住着的地方,雖然不算遠,但也沒那麼近,她怎麼不去周邊找,偏偏找你這個有些距離,卻又初出茅廬的人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