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厲的警報聲劃破了甯靜的夜空,兩輛警車從提著一籃水果的宋國強身邊疾馳而過,由此引發了一股迅疾的秋風,帶著地麵上幾片殘破的黃葉,打著旋兒向宋國強飄來。
宋國強趕緊轉過身,用身體擋住了手上的果籃,隨即又急忙轉過頭,仔細的辨別著警車的牌照。
可惜車開的太快,宋國強隻來得及看清楚後麵這輛車的車牌。
這輛車的牌照宋國強認識,那是市局刑警隊的隊長謝忱的座駕。
宋國強心裡有些嘀咕,順河街這一片是自己的管區,可是這兩天沒什麼動靜啊!自己難得休一次假,難道還能出什麼大案子了?
想到這裡,他趕忙走到街角,從褲兜裡摸出手機,撥通了所長劉長安的電話。
“老劉啊,我老宋。”
不等電話裡回答,宋國強就接著問道:“我看到市局謝隊長的寶馬了,就在順河街,對對,拉著警報,我就想問問出什麼事了?”
電話那頭的劉長安沒好氣的回答道:“這兩天都是我親自去查的片兒,能有什麼事?你那個小徒弟啥都不會,一天天的就知道幫人找貓了,你要是沒啥事就趕緊回來上班。”
宋國強一滯,隨即笑道:“知道了,算我沒問。”
電話裡劉長安還在嘮叨著“唉,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別跟我打馬虎眼兒啊”,宋國強卻已經把手機從耳邊取下,拿在手裡掂了掂,然後笑容滿麵的掛上了電話。
放好電話,宋國強轉過身,麵對著街麵左右看了看,卻哪裡還看得到警車的影子。
深秋時節,天氣已經有些微涼,即便是這個點兒還不算太晚,但街上已經沒有了幾個行人,連過往的車輛都比白天少了很多。
踟躕了片刻,宋國強忽然自嘲的一笑,聳了聳肩膀,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謝忱開著車,緊跟在前麵不斷加速的警車後,飛一樣的越過順河街尾的白玉蘭村,又隨著前車來了個漂亮的漂移,拐上了一座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修建的水泥大橋。
“謝,謝隊,能慢點不?我想吐。”
副駕駛座位上坐著的唐晶瑩一手死命的扳著坐墊,一手拉著車門上方的拉手,身體卻仍然止不住的左右搖晃,連帶著腦後的馬尾也東搖西蕩的不住亂晃。
“吐什麼吐?你又沒懷孕。”
謝忱雙眼盯著前車的車牌燈,腳下卻半點也沒有鬆勁。
“你!”
唐晶瑩麵色一滯,轉頭正要發飆,卻見謝忱神色嚴峻,眉頭緊皺,說完這句話便一聲不吭,隻不斷的用力踩著油門,好像是要跟前麵的那輛警車較勁,便隻好閉上了嘴,隻咬緊了牙,強忍著腹中的翻江倒海。
前車終於慢了下來,謝忱一邊踩著刹車降速,一邊費力的從褲兜裡摸出一包皺巴巴的煙盒來,用手探了探,隻剩下最後一支。
一隻手掌著方向盤,一隻手把煙抖出一個頭子,用嘴叼住過濾嘴,順手打開車窗,把煙盒丟了出去。然後又伸手在中控下摸索了半天,終於摸到一個打火機。
把煙點燃,將打火機向後座一扔,謝忱美滋滋的吸了一口煙,沒來由的“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轉頭看了看也已經打開車窗,正把鼻子伸到窗外,被十一月的寒風吹的“滋滋”吐著熱氣的唐晶瑩,謝忱笑著說道:“你又不是不認識王局,你什麼時候見他開車超過速?我告訴你,這次肯定是大案子。”
唐晶瑩頭也沒回,沒好氣的說道:“大案子大案子,大案子和我有什麼關係?我隻是實習生,又不像你老想著升官發財。”
謝忱卻不為所動,繼續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是王局硬要把你塞給我的,還當著麵說你是關係戶,咱惹不起,你的實習報告看上去必須要像那麼回事。你可得爭氣啊,咱老謝的徒弟,最差也是個主城區的所長,你要是不能提拔,那老謝這領導加工廠的金字招牌可就砸了。”
“你......”
唐晶瑩有些氣結,回頭狠狠的瞪了謝忱一眼,又轉過頭繼續喝著西北風。
謝忱卻開心的笑了起來,一邊開車還一邊哼起了小曲。
唐晶瑩是上個月剛從京城下掛到清江市公安局來實習的,據說她研究生畢業還不到三個月,就已經是二級警督了,破格授銜的理由是特殊人才,可是檔案裡卻對哪點特殊隻字未提。
謝忱今年三十八歲,是清江市公安局刑警隊的隊長,是從基層民警幹起來的,擔任刑警隊長已經十年了,人送綽號“謝馗”。
這個綽號是有來頭的。據坊間傳聞,刑警隊的謝隊長乃是鐘馗轉世,專門震懾魑魅魍魎,犯罪分子一進清江就會被一股浩然正氣圍繞,要不退出清江城,要不就潛伏爪牙忍受,否則被“謝馗”抓住,精氣神都會被吸食殆盡。所以清江十年未見一起刑事案件,那都是因為有“謝馗”在此坐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