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嘉謨被抓了?”邢邵慕雙手交叉,看著麵前幾道泛著光暈的投影,麵色陰沉道:“幾位不打算給我一個解釋嗎?”
“本殿好歹也是陛下欽定的徽州賦稅案特使,這帥嘉謨又是徽州賦稅案的檢舉人,你們要抓他,難道不該知會本殿一下嗎?”今日早晨起來的時候,邢邵慕便得到消息,說是帥嘉謨被徽州寇藍府的警示局給抓了去,因此才急匆匆地召開了這次徽州府長會議。
“回稟殿下,帥嘉謨因在徽州賦稅案之中獲得了功勞,因此便開始目中無人了。前日竟然在我寇藍府之中猥褻女性,被當場抓捕。”寇藍府長看向邢邵慕,略帶著些許的歉意解釋道:“本府之內本就是群情激奮,帥嘉謨之事更是火上澆油,因此下官不得不將其抓捕歸案。”
“猥褻女性?還是在你寇藍府?”海剛峰嗬斥了一聲,說道:“簡直是一派胡言,那帥嘉謨前些時日還在雲鶴星上,怎麼這麼快就穿過了玉田府,到了你寇藍府?”
“此事下官不知,下官隻知帥嘉謨在我寇藍府之中猥褻女性,被當場抓捕。”寇藍府長還是那句話,死抓著帥嘉謨犯罪之事不放,“下官隻管寇藍府這一畝三分地,其餘事情,管不到也不想管。”
海剛峰大怒,此言存在隱射邢邵慕多管閑事的意味。
“那女子呢?”邢邵慕壓下海剛峰,雙手交叉托住下巴,笑道。
“因不堪其辱,自盡而亡。”寇藍府長笑著應道。
“那可有人證?”邢邵慕又問。
“寇藍府警示局局長為證。”寇藍府長麵上笑容更甚。
“宣他參會。”邢邵慕低聲說道。
“警示局局長一生抓捕罪犯無數,昨日回家途中遭遇報複,已不幸身亡。幸而帥嘉謨一案,有他留下的錄音為證。”寇藍府長笑容又甚了幾分。
“又死了?”邢邵慕氣結,滿頭黑線。
“是極,是極。”寇藍府長笑著點頭。
“死無對證?”邢邵慕又問。
“死而有證。”寇藍府長笑著糾正了邢邵慕言語之中的錯誤。
“寇藍府治安如此之差,隻怕府長大人也是有指揮不力的過失,會後自己去領罰吧。”沉默些許,邢邵慕笑道。
“這是自然。”寇藍府長麵上笑容收斂,等著邢邵慕的發難。
作為一府之長,寇藍府之內的任何功績,他都是可以沾上一份的。同樣的,寇藍府之內的任何罪惡,他都是要被沾染的。
邢邵慕卻是不再提及此事,轉而問道:“諸位府長,這些時日,徽州境內百姓群情激奮,還請諸位盡力安撫。”
“畢竟,要是真的鬧出了民變,諸位頭頂上的烏紗帽,也是要被摘掉的。”邢邵慕笑顔如花,又是說道:“不過官府也不能隻是安撫,必要時刻,還是得拿出相應的威嚴。”
“遊行可以,在官府之內登記過了嗎?有沒有得到許可?又是否影響到了各府的正常運轉?”邢邵慕麵色嚴肅起來,聲音也森寒了一些,“我看過了徽州各府的卷宗,並無這方麵的記載,換句話說,現在街上遊行的都是暴民。”
“殿下是想要將他們都抓起來嗎?”一直沉默不語的天舒府府長徐子升突然開口問道。
“非也,隻是請各位回去後,讓境內的百姓將相關手續補辦上。”邢邵慕連連擺手,這分明就是世家挖的陷阱。
帝國境內,遊行需要得到相關部門的許可,這些章程世家又豈會不知。他們是故意不辦的,是故意留下一個漏洞給邢邵慕。
隻要邢邵慕對著這個漏洞出手,抓捕遊行百姓,便會使得徽州的局勢更加不可控,百姓心中的怨憤更加的濃鬱。
“謹尊殿下旨意。”徐子升笑著應道,手指卻是在自己的桌子上劃了一個符號,被邢邵慕和海剛峰看在眼中。
邢邵慕又是叮囑各署署長,莫要為難遊行百姓,非但不能抓捕,還要按時供上吃食,天冷了送上衣物,不能怠慢。
如此便讓世家後續的一係列動作都打在了棉花上,官府不強製驅散百姓,而是由著百姓將心中那股怨氣宣洩出來。
百姓心中的怨氣一洩,便很難再聚集起如此大規模的遊行示威了。
會議結束之後,邢邵慕又讓海剛峰將徐子升的卷宗調出來,看過之後笑道:“原來是他。”
“子升小人,永不錄用。”邢邵慕右手拇指摩挲著其他幾根手指,回想起當年流皿夜時的事情,
那時皇帝示敵以弱,步步退縮,看著直隸世家一日比一日驕橫跋扈,最終將自己送上了死路。
在當時,有一位剛正不阿的年輕官員曾死上書,痛斥世家之過,被當時當權的世家貶到了帝國的犄角旮旯做官,並刻下了‘子升小人,永不錄用’這樣的石碑,擺放在佚安殿門口,以彰顯世家之威。
後來皇帝掌權之後,雖然差人將這石碑擡走了,卻是沒有刻意提拔徐子升,隻是由著他在帝國宦海裡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