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月沉沉。

　　一處約莫五十平的房屋内，燈火通明，閃爍着溫馨的光暈。

　　“來，兒子，吃飯，别餓着了，你看你出去找工作找了一天了，這太陽這麼毒，人都曬黑了。”

　　沈翠端着一碗魚湯，放在自家兒子面前，心疼不已。

　　趙全身體虛胖，蒜頭鼻，煩躁地抽了口劣質煙，從鼻子裡噴了出來，嗆得沈翠眼淚直流。

　　沈翠也沒多說什麼，一個勁的往兒子碗裡盛湯。

　　“媽，你真好，不像那個婆娘，我不就欠點錢嗎，她就把我趕出來，她說我還不完債，就和我離婚……”趙全甕聲甕氣道。

　　“哼，這還能怪你媳婦？！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趙老漢躺在沙發上，臉頰削瘦，露出高高的顴骨，因為中風，他走路困難，右手也不能動了，就癱在那裡。

　　“死老頭，你兇什麼兇啊，兒子受了這麼大委屈，你隻會說風涼話，我怎麼嫁給了你這麼個窩囊廢。”沈翠一拍筷子，罵罵咧咧。

　　“咯吱！”

　　就在這時，門開了。

　　一家三口擡了擡眼睛，隻見小玉施施然走了進來，她的臉上，有大半被金屬液體覆蓋，隻露出一隻右眼，半個鼻子和小部分的嘴巴下巴。

　　“吓我一跳，怎麼搞成這個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也不跟你哥學學，收拾幹淨一些。”沈翠皺了皺眉頭，“對了，這個月你快發工資了吧，發了趕緊給你哥，省的你哥天天被人打電話催債。”

　　小玉機械義眼在屋裡轉了一圈。

　　母親在對着自己罵罵咧咧。

　　哥哥在喝着魚湯，她從沒喝過魚湯、肉湯，這輩子都沒嘗過……

　　母親總說，哥哥要娶妻生子，傳宗接代的。

　　父親半閉着眼睛，似睡非睡。

　　“逃……”她艱難地吐出一個字，聲音低沉得可怕。

　　因為殺了人，那些人，不會放過自己一家的。

　　“逃？你這丫頭，說得輕松，我們能逃到哪裡去，荒原上嗎？”趙全用一根粗魚骨剔了剔牙齒，歪着嘴，露出一口黃牙。

　　他一腳踩在凳子上，順便抖腿。

　　“對了，媽，小玉不是還有一條左腿嗎，聽說最近黑市漲價了。”

　　“小妹，你不會不幫哥吧，你難道想看哥被那幫人活活打死嗎？”

　　沈翠像是如夢初醒，立刻會晤過來，連連點頭：“小玉啊，你過來先坐着，媽跟你說，我看你那工作很輕松，你們老闆人也好，要不你就把這條腿也賣了吧。”

　　“賣了後，媽給你炖魚湯。”

　　“爸……”

　　小玉隻覺得自己的思維，越來越僵硬，内心深處，仿佛有頭怪物，要撕裂自己的五髒六腑，破體而出。

　　她艱難的看向自己的父親。

　　“聽你媽的……”父親先是沉默不語，最後悶着氣說了一聲。

　　“噗通！”

　　就在這時，沈翠對着小玉就跪了下來，一邊拍打着自己的兇膛，嚎啕大哭：“玉啊，媽求求你了，媽就你哥這麼一個兒子啊，你哥要是沒了，我們家就散了。”

　　“你哥要是再不還債，你嫂子就要和他離婚了啊。”

　　“不……”

　　不要說了！

　　小玉在心裡瘋狂呐喊。

　　“玉啊，你好狠心啊，這可是你哥啊，你這個不孝女，媽都這麼求你了，你的心怎麼這麼硬。”沈翠站起來，雙手推搡着小玉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