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鲸被迫多了一項“課外活動”。
但她似乎連無奈的情緒都沒精力維持長久,很快就接受了現實,跟着先生開始學習如何記錄例會内容。
配合先生上了兩回課後,岑鲸第一次跟着安如素去參與了書院的例會。
蕭卿顔公務繁忙,不是每次例會都能來,比如這次她就沒來,需要有人将例會内容記好給她看,如果記錄有誤,會影響蕭卿顔的決斷,所以例會記錄員的工作當真是非常有分量。
這麼重要的工作,按理不該交給學生來做,可無論是“每旬一次的書院例會”,還是“讓學生在旁記錄例會内容”,都是書院創始人岑吞舟定下的規矩,延續至今,記錄員換了許多任,卻始終都是女學生,因為明德書院原本是女子書院,最初來當記錄員的全是女學生,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默認了這項不成文的規定。
記錄員的位置在門邊,備好了筆墨紙硯。
岑鲸到時,烏婆婆已經提前給她鋪好了紙,磨好了墨。
因為長公主不來,衆人能坐着商議書院事宜,烏婆婆就特地搬了張椅子到她旁邊,方便硯台上的墨幹了再給她磨。
除了筆墨紙硯,桌子邊角還放了一碟象棋大小的點心,以及一壺茶水,岑鲸疑心是烏婆婆給她備的,烏婆婆卻堅稱每次例會,記錄員桌上都會有點心茶水,這是慣例。
岑鲸:“那挺好,不用怕待久了會餓肚子。”
岑鲸話落,曾因為偶像邀約就丢下學生跑路的音律先生進了屋,他看見岑鲸桌上的點心,不客氣地拿了一個來嘗,還說:“你個小女娃膽子還挺大,第一次來就敢給自己帶吃的。”
岑鲸:哦豁。
烏婆婆頂着她那張兇神惡煞的刻薄臉,罵了那音律先生一句:“就你話多!”
罵完還把點心藏到桌子下,以免進來的先生一人拿一個,都給拿完了,讓岑鲸餓肚子。
岑鲸樂得直笑,扭頭又對上了一位發須皆白的老先生。
老先生姓趙,剛進屋看見岑鲸,立馬就頓在了原地,目不轉睛地看着岑鲸的臉。
岑鲸記得這位趙老先生,他是岑吞舟從曲州帶回來的大儒,也是書院創建後的第一批先生之一。
因為趙老先生年紀大,教學水平也高,平日裡隻負責人數不多的尖子班,自然也就沒見過差生班裡的岑鲸。
“頭一次”見,岑鲸起身向趙老先生拱手彎腰行了個禮。
一般情況下,趙老先生點點頭便行,可面對岑鲸那張臉,趙老先生竟也擡起手,彎腰回了岑鲸一禮。
這可把屋裡其他先生都給驚着了,幾個年輕的更是坐都坐不住,直接站了起來,音律先生也看了看自己手裡剩下的半塊點心,尋思現在放回去還來不來得及。
“你……就是岑鲸?”顯然趙老先生也聽說過岑鲸跟岑吞舟長得像的流言。
岑鲸:“正是學生。”
趙老先生“哦”了一聲,又問她在哪個班,怎麼平時上課都不見她,說的好像岑鲸就應該待在人數稀少的尖子班似的。
岑鲸突然有些心虛,仿佛高中班主任突然問她在哪工作,她隻能回答對方自己在天橋底下貼膜一樣,小小聲報上了自己所在的班級。
趙老先生聽了,雖然意外,但也沒表現得太過失望,他還勉勵岑鲸:“你之才能,應當不僅于此,日後好好學習,老朽在甲字班等你。”
岑鲸沒敢應,隻能朝着趙老先生又行了一禮。
趙老先生進屋落坐後,岑鲸也坐下了,烏婆婆在她身旁,往她手裡塞了一塊點心,低聲道:“莫聽他的,你之才能當然不僅于此,可要進那連旬休日都在學習的甲字班作甚,還不如留在庚玄班,好好養身子。”
岑鲸把點心放進嘴裡,垂着眼,輕輕地“嗯”了一聲。
來參加例會的先生們陸續到場,最後一個進來的是顧掌教。
他見記錄員座位上又換了一個學生,便提議:“也不是非得要女學生,若這次還不行,便叫個東苑的學生來試試吧。”
一向很少發表意見的趙老先生難得開口,為一個小小的學生出頭:“不必,她能行。”
岑鲸:“……”
岑鲸本就對老人家沒轍,如今不管是為了老先生的面子,還是為了不辜負老先生對她的盲目信任,她都隻能好好表現。
例會内容涉及書院大小事宜,除了更改院規一事因為長公主不在而暫且擱置,其他無論是書院建築修繕、體育器材更疊、書院活動舉辦、教材更新、經費管理,還是有關學生成績的讨論,甚至是師生之間的矛盾,都會拿出來在例會上說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