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弦松的眼睛始終盯着前方,面色冷寂。
一路向前。
很快,他們駛離了小鎮,駛上一段鄉村公路。陳弦松拿出手機,遞給陸惟真:“再打。”陸惟真接過,看到屏幕上“林靜邊”三個字,心像是被針蟄了一下,腦海裡浮現那個坐在院子裡,端着飯碗沖她偷笑的男孩子模樣。她撥出電話,雖然明知很大可能接不通,心卻依然緊張起來。
盲音。
打了十幾遍,依然是盲音,她放下手機,對陳弦松搖了搖頭。
他什麼也沒說。
陸惟真問:“我們現在去哪裡找他?”她之前以為會進城,先去松林堂找。現在看,不是一條路。
陳弦松答:“我們捉妖師,經常出生入死,也要防着妖怪尋仇。老祖宗定下的保命規矩——我們到了一個城市定居,通常還會準備兩到三處備用的房子,裡面會儲備一些糧食、物資和武器,以應對最糟糕的情況。我和靜邊曾經約定過,如果哪天……師徒失散,就在這三個地點中的任意一個等。他如果還沒離開湘城,就一定在其中某處。我們現在,就去第一個地方:城北的一間偏僻民房。那裡地廣人稀、儲備充足,是三個地點裡,最合适的避難所。”
陸惟真聽得心中歡喜,這樣遠遠勝過大海撈針似的尋找,而且林靜邊存活下來的幾率就提高太多了!
看來捉妖師一脈,傳承千年,曆經多少戰亂風波,到今天依然源遠流長,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們應對這樣“百妖盛行”時代的經驗手段,也許比任何人都要強大豐富。
說到底,她男朋友實在太牛了,太靠得住了。
好像除了身為捉妖師卻縱身跳進自己的收妖葫蘆,還有在葫蘆裡不顧祖訓動用光劍,他從來都是心思缜密、兇有成竹,從來不打無準備的仗。
除了因為她,一次次把自己弄到沒有退路。
陸惟真越想,心越是發燙,看着他的側臉,又心疼起來。她現在是六五了啊,好想立刻把全世界都捧到他面前來,作為回報。可又找不到什麼合适的機會。
最後,她一臉認真堅決地說:“我們一定能找到林靜邊。這一路,你隻管專心開車,其他的統統交給我!”
陳弦松一側頭,就看到她抿得緊緊的紅唇,攥緊的白嫩拳頭,還有微微鼓起的臉蛋。
陳弦松笑了。
六五發火,非同小可。
他說:“遵命,六五大人。”
他的嗓音淡淡的,雖然戲谑地稱呼她為大人,卻帶着這幾天慣有的那股低沉惑人的勁兒,陸惟真就感覺心“怦”地一下,好像又被他故意的這一聲尊稱給撩到了。
完了,自古以來,都是妖怪迷惑法師。她怎麼覺得自己會成為史上第一個,被捉妖師撩得神魂颠倒的六五大妖王呢……
然而說什麼,來什麼。
前方,出現大片大片的果樹,有些樹已經折斷倒地,還有不少樹上結着橙黃的果子。兩旁果林裡,散落着一些人影,四處樹枝搖動,傳來他們啃食的聲音。當越野車從中間的道路駛過時,他們所有的動作聲響,仿佛同時被叫停,擡頭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