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位處栎陽府的西南方,緊靠着崤山山脈,是洺水的發源地。
這裡地形多山,土地貧瘠,水源稀少,境内僅有的洺水上遊流量不大。遠不如洺水下遊所在的皊州地形平坦,水源充足。
地廣人稀,物産寥落。江州的楚郡王苑旭遠不如崤東國一個普通縣侯過得風光。
第一世楚郡王當年是大盛朝開國皇帝的左膀右臂,以軍功封爵。到了如今的明帝,已是第五世。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國之剛穩,當年的楚郡王便把大半的軍權交回了朝廷。
還把自己唯一的兒子,養成了肩不能抗,手無縛雞之力的孱弱文人。
此後幾世,楚郡王府徹底沒有了軍權,僅靠着那表面的爵位,以及族中幾年才出一個的出息子弟,以科舉入仕,照應家族。
隻有虛爵的苑旭是不用回都述職的,倒是大兒子苑明鄉在玥州當知州,如今應該已經出發去栎陽了。
風光是不夠風光的,但開國功臣,隻苑家一家傳了五世。
崤東的貴族圈向來有些看不上這楚郡王,葉麟卻不這麼想。
葉麟的父親葉守辰隻是瑾州的一個從五品知州,葉麟自己也不過是一個被記在嫡母名下的所謂嫡子。
他的生母魚姨娘,以前不過隻是一個普通繡娘,他能依靠的東西太少了。
一個郡王府姑爺的名号,足以讓他有和貴族圈子打交道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更何況,這還是書院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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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宛澤斌一行人走到澧江邊的時候,葉麟和陳澤希也踏上了前往江州的旅程。
馬車的颠簸,難咽的幹糧,渾身的臭汗……趕了五六天的路。從未出過遠門的宛矜玥倒是沒叫過一聲苦。
她隻是聽路上的流言聽得有些煩了。
一路上,無論是在鄉野的茶館,還是在小城的酒肆,亦或是在路上小憩,宛矜玥總能聽見同一個人的消息。
塵落法師。
同樣對此深惡痛絕的,還有雲媱。
塵落法師救活了誰家肺痨多年的獨生子;塵落法師為幹旱月餘的崇州嵬縣祈雨成功;塵落法師預言誰誰的死期,一說一個準……
類似的故事,她們一天能聽到幾十個,原本無感的人,如今已經快到了聽見便想吐的地步。
同樣覺得被折磨到的,還有宛父。
原本走陸路的他們,到了澧江邊,毅然決定包船,走水路。
江州苑家隻剩一位未出閣的四姑娘,到了今年年底便要滿十四歲了。
傳聞中,她面相醜陋,性格驕縱,是個對下人非打即罵的剽悍人。
故而一直到了如今,還沒有媒人上門給苑明溪說親。
景明四年的七月十七,那是令苑明溪難以忘懷的一天。
江州城的主幹道上,一個身穿寶藍色蠶錦直裰的儒雅男子,牽着一匹純白的馬,正緩緩走着。
一抹身穿素雪細紗裙的身影,和其擦肩而過。
那是戴着帷帽,在江州城中随意散着步的苑明溪。
隻一眼,她便注意到了他,隔着帷帽薄薄的白紗。
丹鳳眼,卧蠶眉,他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帶着幾分随和,讓人忍不住得想要親近。
苑明溪聽見了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苑明溪是典型的崤東美人,一雙大大得杏眼十分有神,鵝蛋臉,柳葉眉,身量勻稱,儀态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