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元忠被暗殺燒死的第二日,原本應該被軟禁在皊州城的楊景同突然出現在了夢溪城外。
他面上帶着幾分傻笑,有些人再厲害又如何?還不是死了。當初要不是你先對我下死手,我也不會狠下心和劉骁合作。
蔣良同遙望這城樓下的傻子,收斂表情都不會?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高興呗。
聖旨也在當日傍晚到了,楊景同被任命為了統帥,劉骁為副帥,平元忠的死被輕輕帶過,沒有追封,沒有賜谥号,仿佛死的隻是一個小兵。
南洺的天變了,小皇帝徹底成了那懸在木架子上的提線木偶。
士兵們似乎對楊白糯當統帥并無異議,私底下,平将軍不是被敵軍暗殺的消息卻不斷發酵。
原本應該繼續攻打蘇門縣的南洺軍就這麼在夢溪縣中休整着。
不懂軍營事務的楊景同,望着眼前谄媚的男子。
“楊帥,我們得趁此機會多提拔自己人才是。”劉骁正半跪着,給楊景同捶着腿。
力道均勻,手法娴熟,甚為舒服的男子閉上了眼睛,往後躺去。“你看着辦就是。”
大量的要職将領被撤,劉骁的親信則迅速上位,整個軍營,烏煙瘴氣。
被打發去管夥頭兵的蔣良同冷眼望着這一切,惡人自有天收,老天不收自己收。
作惡的劉骁面上卻是異常悲痛,好像楊景同是用着大刀抵着他的後背逼着他做的。
他向每一個降職的将領緻歉告别,蔣良同頗為配合和其對行了軍禮。
南洺的内讧,給錢天和争取了反攻的時間。
他從蘇門縣、古河縣征用了大量的民用船隻。
這些因為戰争閑置了大半年的民船被聚在一起,修補、翻新、改造。成了錢天和反攻的一大助力。
本就到了多霧的時節,天還未亮之時,錢天和帶着三千餘人的先頭部隊借着濃霧悄悄登了岸。船夫則架着小船趁濃霧未散抓緊折返。
他們沿着暗道潛伏進了夢溪縣,今夜,便是這數萬大軍的死日。
夥房中,蔣良同望着做飯的夥頭兵,思緒卻早已飄遠。
今日,是平将軍的頭七了。當年一起在霞西邊境打仗的兄弟已死了多半,現在還活着的,就隻剩自己和壽飛語了。
壽飛語被劉骁派去管兵器了,自己則變成了燒火做飯的監工。
換了夜行衣的蔣良同帶着短劍躲避着巡邏的衛兵,他将将走至劉骁所住的民居。燈火仍大亮着。
他躲避着燈光,以防自己的影子給了他警覺。小心翼翼地靠近,再靠近,屋裡沒人?
那是一個晴朗的夜,無數繁星閃爍,蓋過了那月牙發出的盈盈月光。
一更剛過,三千士兵分頭而動,錢天和則直奔着這城中唯一完整的大宅而去。
按楊白糯的尿性,他應該還是喜歡住這高屋亮瓦之所。
奉命火燒軍營的一千将士最先發現了不對勁,這南洺軍的數量遠少于預期。
錢天和殺了門前的守衛,順利的來到了楊白糯的床前。
他第一次知道,有人可以在危險重重的前線,睡得那麼香。這都免了個步驟,壓根不用把人打暈了。
他手腳迅速地将人捆牢帶走,軍營、城門、角樓……同時起了大火。這暗道用完這次估計便得暴露了。
他将昏睡的楊白糯交給了兩名親信,自己則和剩餘将士彙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