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望着時候不早了,年輕的男女在枯樹下道了别,本就是為了給雪晴找一個合理身份才相邀出門的二人各自回了府。
厚重的木質食盒在蓬頭垢面的丫鬟手中顯得有幾分滑稽,慕心拿着那閉合的紙傘神色恹恹的慢步跟着。
郡主何時這麼好心了,素不相識的乞丐都要養在身邊了。
陰雨綿綿的皊州城中,那大戰過後的廢墟已被清理了個七七八八,不少四散躲藏的民衆也回到了家鄉,參與了重建。
一座又一座臨時的茅草屋被搭起,醫館、染坊、酒坊……皆陸陸續續營起了業。
幾個南洺打扮的客商在那茅草搭成的煙花柳巷中流連着,這兩國貿易剛剛恢複些許,這膽子大的數人便帶着那南洺特有的冷淞茶越了境。
連月的征戰,這市場上的冷淞茶早已消耗殆盡,大賺了一筆的衆人開始日日窩在這軟香紅玉之地過起了醉生夢死的日子。
大草屋固然簡陋,可這軟玉閣小娘子的腰軟得緊,身居草屋也勝過這瓦房廳堂。
軟玉閣東側,扭到腰的護院老李正在井邊上靜坐歇息,靡靡之音陣陣,他如同往常一般起身回了軟玉閣。
是那喝酒鬧事的醉鬼,老李上前一掌劈暈,那穿着玄黑直綴的男子就這麼被扔出了軟玉閣。
又是這小子,都來糾纏七八日了,付不起什麼銀錢也不叫姑娘,隻是賴在這軟玉閣問别的客人讨酒喝,喝醉了又要鬧事,真是個怪人。
怨氣連連的老李揉了揉自己仍在酸痛的腰,他心裡隻盼着,這時候可别出什麼大狀況,不然他這身闆今日也許便得折在這兒了。
西側被包下數日的草屋中傳來了陣陣尖利叫聲“殺人了。”老李咬緊牙根,三步并兩步的沖了過去。
和他一同直沖進去的,還有軟玉閣今日當值的其餘五名護衛。
大圓雕花桌上赫然放着那圓滾滾的滴皿之物,那橫死的富商雙目仍睜,翻着三白眼,目睹一切早已吓傻的粉衣女子則抱着那易碎的瓷瓶眼含戒備的望着他們。
軟玉閣有人橫死,身首分離,甚是皿腥,見了熱鬧的衆人總是願意宣揚一二,南洺茶商身死溫柔鄉的事當天夜裡便傳得沸沸揚揚。
饒是這皊州知州夏成仁再想阻攔消息也來不及了。
兩國戰事剛歇息不久便出了這檔子事,反應奇快的夏成仁立馬将此事快馬密奏了朝廷。
加強城中巡邏,聯系南洺客商,每天忙得腳不沾地的夏成仁依然沒能阻止接二連三出現的各類意外。
不過十日時間,這皊州城已先後有七名南洺客商先後殒命了。
這好不容易和平了幾日的皊州城再次陷入了混亂中,那城中剩餘的南洺商人堅稱這崤東國對南洺人有敵意,否則這好端端怎麼無端橫死了這些人。
南洺邊城的護城衛隊更是集結整齊,對這仍泛着焦黑的皊州城虎視眈眈。
在栎陽府逗留了許久的錢天和一行人快馬加鞭趕回了皊州城。
“雪晴,去大廚房要一些小魚幹,記得讓廚房的師傅加一點辣椒。”
宛矜玥抱着雲媱從屋裡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