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晨光熹微。
雖然已經位居内閣首輔,但鶴衣還是保持着每天早上起身後,先盤腿坐在床上,調息真氣運行,練習自己的吐納術。
幾十年來,沒有一天間斷。
今天,他也同樣如此,感覺到真氣在體内運行暢順,整個人也都舒服了許多,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然後慢慢的睜開雙眼。
就看到一張熟悉的臉,近在眼前。
“……!”
雖然已經經曆了太多的大事,早就有了處變不驚的能力,但這樣的情形,還讓他忍不住一驚。
睜大雙眼再一看。
竟是葉诤!
他正趴在自己的床前,兩手墊在下巴下面,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你——”
鶴衣的呼吸都窒了一下,等到看清是他,又松了口氣,哭笑不得的道:“你這是幹什麼?大清早的跑到我的床前來。”
葉诤嘿嘿的笑着:“看你呀。”
“看我?我有什麼好看的?”
“哎呀呀,你不說我還沒發現,鶴衣啊,咱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你怎麼一點都沒變啊。”
“……”
“頭發還是那樣,眼睛鼻子也還是那樣。”
“……”
“你一點都不會老嗎?”
鶴衣難得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修道的人,本就不易老。不過有你這樣在身邊,我看我也快老了。”
說完,從床上翻身下來。
他身穿一身白色的窄袖短袍,動作輕盈,起身落地隻聽着衣衫響動,連腳步聲都沒有,就像一隻鶴。
下了床之後,走到桌邊去倒了杯水喝。
葉诤從床邊起身,說道:“哎,你這位内閣首輔,住着這三進三出的大宅子,怎麼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喝水吃飯還要自己動手?”
“……”
“你這樣,皇上不心疼,我也心疼啊。”
鶴衣笑道:“你少說這些,說吧,今天來找我做什麼?”
“嘿嘿,我就知道,兄弟你通透,一定知道我的來意。”
說着,他走過去,伸手便攬住了鶴衣的肩膀。
鶴衣要将他的手扒開,卻被他牢牢的攬着,也隻能任他這樣,葉诤道:“我今天打算去真覺寺看看,怎麼樣,陪我去。”
“……”
鶴衣轉頭看向他。
然後笑道:“皇上讓你去的吧。”
“嗯。”
“那你找我去?”
“……”
“你難道不知道,這次這件事,皇上不讓我插手,而是讓我去督制金縷玉衣。”
“那你不是還沒正式開始嗎。反正最近有空,陪我去呗。”
鶴衣看了他一眼,終于歎了口氣。
葉诤隻感到眼前人影一閃,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手臂裡就已經一空,鶴衣已經脫身在旁,說道:“你到底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
“皇上為何讓我督造金縷玉衣,其他的事都不讓我管?”
“……”
葉诤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他想了想,說道:“鶴衣,别的我不知道,但你——我是信的。”
“……”
“我信你!”
鶴衣站着沒動。
雖然屋子裡沒有點燈,外面的晨光也很黯淡,但這一刻,他的眼睛裡卻仿佛有光芒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