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者一般不睡覺,但徐風是習慣睡覺的,因為他聽說熬夜會猝死,
但今夜,徐風沒有睡覺的意思,因為明天是一個重要的日子,他不得不再逼一逼自己。
盤膝而坐的徐風神念缥缈,一道玄念釋出,再次來到了黑劍中的異世界,依然是冷風肆虐,暗無天日,但因為有了上次的經驗,徐風倒是鎮定了許多。
陰風怒号,整個世界都是灰暗的,刺骨,寒冷。
麻木而沉重的腳步,如同在地獄裡蹒跚的行者。如果地獄有酷刑的話,在這個異界行走,恐怕是地獄中最嚴厲的懲罰。
好像每一寸肌肉,每一個器官被凍裂,然後破碎成微小的碎屑,然後再被凍裂,然後再次破碎。一而再,再而三,以至無窮。
關鍵是,這是一個緩慢的過程,讓你清晰的感到每一次最細微的痛處。
就像被壓緊的石頭,壓碎,然後更碎。
徐風曾經聽說一種酷刑,把活人縫在剛剝下來的牛皮裡,然後架在火上慢慢的烤,随着牛皮内外皿水一點點的蒸幹,牛皮會像擰緊的麻布,越來越緊,把裡面的人活活箍死。
隻是這裡慢慢箍緊的不是牛皮,而是看不見摸不着的寒冷氣流。
明知道是火海,是冰山,徐風依然要探它一探,因為他要争一争這屆青衣試的道元,以現在的實力,還是太弱了,所以他要在這異世界裡再次碰一碰運氣。
仰頭,一道冰寒至極的氣息從徐風嘴裡緩緩吐出,在黑暗的空中凝成無數奇怪的畫面,微白而又朦胧,就像是一種幻術,詭秘異常。
步伐依然艱難,但徐風還是一步步捱到了那道懸崖的邊上。
如果這是一個世界,這裡就是世界的頂點,一側是無盡山巒,一側是深不可測的黑暗。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
徐風感受着無盡的幽暗,仿佛下面有滅世的惡魔,隻不過瞬間,趕忙收起神思。
這一次,那道聲音沒有想起,徐風幹脆盤膝坐在黑色的山崖上,讓身體接受冷風的洗刷。
随着時間的流逝,徐風泥丸宮内原本褐色的宮殿,以及那些岩漿一樣深紅的缥缈神念,顔色越來越淡,直到變成透明的,就像晶瑩的冰。
就像被冰晶覆蓋,又像泥胎的佛像被上鍍金身,修行者進入金石境需要洗骨伐遂,但那也隻是軀體,從修行者感知天地元氣,開天啟之後,泥丸宮就初具模型,在今後漫長的修行歲月裡,再也不會改變。
然而,此刻,徐風那些意念缭繞的泥丸宮殿,正在被緩慢的重築。
就像蟬脫去笨重的甲殼,然後展翅高飛;蛇脫去殘破的外皮,再獲靈動。
如果東城院那些教授修行的老先生們知道徐風重鑄泥丸,一定會發瘋的,因為他們畢生的修行理念裡,天啟之處就奠定了修行者的基石,泥丸沒有重鑄的可能,數百,數千年來他們就是這麼教的,現實也确實是這樣的。
跨越了修行界認知的事情,正在徐風身上發生。
随着泥丸宮的重塑,徐風耳鼻裡有無數白色或淡黃色的氣體溢出,就像是洗滌掉的雜質,那些氣體在空中幻化出各種各項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