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凝的腦海中還在不斷回放此前季卓然突然起來的笑容，那是在她面前向來吝啬的表情。

　　可是，他偏偏就是因為曲煙的一句話笑了！

　　又是這種讨厭的感覺，小時候就是這樣，曲煙總能輕易讓他笑；而她，很多時候甚至壓根不明白季卓然在笑什麼！

　　這見了鬼的默契！

　　與此同時，曲煙開着車，已經回到了她和外婆租住的小屋。

　　她将電腦從塑料袋裡取出來，小心翼翼地用抹布擦拭幹淨，然後用吹風一點點吹幹電腦，再把電腦晾曬在小陽台。

　　做完這一切，她才開始收拾自己，脫去身上被染得髒臭的衣物，将它們泡在洗衣盆裡洗淨，最後才進入浴室沖洗一通。

　　出了浴室，照鏡子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臉上的掌印看起來很是猙獰，但她也不甚在意，将手上的錢又數了一遍之後，她給房東打了電話。

　　“王阿姨，我今天有空，能麻煩您過來一趟收租嗎？”

　　電話裡的房東連忙說好，并說自己半個小時之後就會來到。

　　曲煙看着手上鮮紅的鈔票，忽地覺得它們刺眼。

　　這可是她用尊嚴換來的錢，雖然給曲守全的道歉陰陽怪氣，一點也算不得道歉，可是這錢，到底是她從地上撿起來的。

　　可是房租已經拖了一個月了，再不交，若是季卓然又讓她穿上衣服滾，她可就沒地方去了。

　　很快，房東王阿姨就過來了。

　　“哎喲，小曲你這臉是怎麼了？”一見面她就被曲煙臉上的通紅吓到。

　　曲煙倒是不甚在意，随口解釋，“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王阿姨，這是半年的租金，您點一下。”

　　說着，她指了指桌上的白色信封。

　　她們租住的是老房子、位置也不好，所以一個月租金僅需要600元，半年租金也不過3600元，但也差不多是外婆一個星期的醫藥費。

　　王阿姨數了數錢收下，忽地又歎了一聲，“小曲你可真是不容易哎，本來吧，你們都在我這兒租了兩年了，按理說早就該漲房租了，可是看你們祖孫兩這樣子……”

　　按理？按什麼理？

　　曲煙心裡直想笑，面上卻溫柔道，“也多虧了王阿姨您心善，外婆的病擺在那裡，錢這上面我這也确實沒辦法，不過你看，房子我們可都給您保養得好好的，東西兩年來也沒用壞什麼，又是穩定的長租戶，多少也還是能給您省心的。”

　　“哎呀，小曲我可真是說不過你，”王阿姨笑笑，又問，“對了，你外婆的病是不是好多了？我聽人說她都去麻将館玩了。”

　　外婆去麻将館？

　　這件事向來忙于工作的曲煙卻是不知道的。

　　不過小時候外婆也會打打麻将，這件事她倒也不意外。

　　“對現在外婆的治療情況比較穩定了，也不用一直住在醫院，所以她悶得慌的時候是會出去走走。”曲煙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王阿姨又是唠叨兩句，這才放過曲煙，“難為小曲你陪我這個老太婆聊天了，快到中午了，我還得回去給我孫子做飯，就先走啦。”

　　“好的，王阿姨您再見。”曲煙笑着目送王阿姨離開。

　　等房門再度關上，她臉上的笑容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