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舒見他終于醒來,忍不住眼眶一紅,心裡湧動着一番激動。
立刻快步走了過去,一把抱住了他,口中喊着,“景容!”
景容才剛剛醒來,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他看着撲在懷中的女人,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幹涸的唇動了幾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的雙手更是無處安放,在空氣中頓了很久。
直到他聽到懷中女人哽咽的哭泣聲時,他腦子裡再次傳來一陣鑽骨般的疼。
“呃!”
紀雲舒察覺異常,當即松開了他,一雙淬滿眼淚的眼睛看着他:“是不是還很疼?”
景容緩了一會,終于好了很多。
他看着周圍,問:“我怎麼會在這?”
“昨天你昏迷了,我帶你來的。”
“昨天……”景容回憶着,卻如何也想不起來了,便稍稍推開了紀雲舒,然後摸着自己臉上已經被摘下的面具,他神色一凜,立刻朝身邊尋找,看到放在手邊不遠的那張面具,打算伸手去拿。
但是被紀雲舒一把搶了過去,質問:“為什麼到如今,你還是不願意面對我?”
“還給我!”
可紀雲舒卻将那面面具重重的甩到了地上,抓着他結實的手臂說,“之前你戴着面具,所以你說我認錯了人,可現在我摘了你的面具,真真實實的看到了你!你可以再騙自己,但是騙不了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語氣虛弱道,然後從床上起身,可腦中的一股劇痛感仍舊沒有完全消失,他腳步不穩,踉跄了幾步,身子更是搖搖晃晃,幾近栽倒。
紀雲舒立刻去攙扶他,但是再次被他一把甩開,他看到自己架在屏風上的衣服和挂在上面那把自己随身攜帶的長劍,立刻穿上衣服,拿上劍,便固執得要開門離開這。
紀雲舒沖上前去,從身後牢牢的抱住了他,冰冷的臉蛋貼在他的後背上,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
她緊緊的抱着他,如何也不肯放手,堅定道:“如果這次你還是要走的話,那你就殺了我,隻有你殺了我,才可以永遠擺脫掉我,否則,我就會一直找,一直等。”
聞言,景容眉心皺起,猛然轉身,往後退了幾步,拔出劍對着她的喉嚨冷冷刺去,言語冷凜道,“不要再逼我了!你要是再繼續糾纏下去,我真的會殺了你。”
這一刻,紀雲舒笑了,卻笑的十分苦澀,淚水一滴滴的往下流,她輕輕揚了下頭,毫不畏懼那把指在自己面前的劍,說,“或許死亡對我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你甯走也不願留在我身邊,那我活在這個世上又還有什麼意義?倒不如……你殺了我吧!”
景容手心一緊。
紀雲舒往前靠近一步,眼神堅定,“動手啊!”
劍與她的脖子隻有一節手指的距離,隻要她再往前一步,就會命喪劍下。
可是景容根本下不了這個手,他隻是想離開這,而不想傷害她。
紀雲舒眼中的絕望和痛苦讓他的心狠狠一痛,他不知道為何自己會有這種感受,難道……
他不敢再往下想。
其實自他有記憶以來,他的一切都隻為主子賣命,生命中隻有忠誠和殺戮,沒有男女之情。可是在遇到這個女人之後,他的一切都被打亂了,不知不覺,這個女人的一言一行都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上。從遇到紀雲舒的第一天到現在,仿佛他心底築成的一道高牆正在漸漸的瓦解崩塌,從南塞到這裡,他也想過很多很多,甚至在離開紀雲舒回到燕京的這段時間,他每每閉上眼睛,腦子裡就會閃出她的影子,甚至她說的每一句話。
諸多夜晚,每每攪得他無法安睡。
這是這三年來,他從未感受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