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人是想……辭官還鄉?”
秦士予歎息:“為安皇上的心,這是我唯一可走的路,别無他選,齊大人身為通政使,這份奏明書就有勞你了。”
“不如再考慮考慮?”
“心意已決,齊大人就莫再勸了。”
“既然如此,那好,這奏書我明日就遞上去。”齊大人有些不舍,扯了扯他的袖子,“那秦大人打算何時走?”
秦士予負手走到廳門口,望着外頭隅角處懸挂的那盞燈籠,停留數秒後,目光又轉至到漆黑的夜空中,沉吟片刻後,道。
“大概也就這幾天吧。”
“秦大人這一走,今後再見也不知何年何月了。”
他笑了笑,側身:“我年紀也大了,正好借此回鄉是再合适不過,隻是齊大人往後在京,要處處小心啊!”
齊大人點頭:“自是明白。”說話同時,他已走到秦士予身旁,擔憂道,“不過,如今皇上在朝中所行,恐怕很快就會傳到容王耳邊,以容王的性子,定是會回京的,到時候朝堂必定掀起一陣大浪,秦大人不在,到時的局面不知如何把控?”
擔憂!
但——
秦大人皺眉道:“其實,我已派人去了容王府,通知路江送了書信離京,告知容王不必回來。”
“哦?”
“皇帝雖然制衡了朝堂,但至少沒有傷及無辜,選入朝廷的新官員也都是賢良者,并非奸臣貪官,日後隻要好生用之,自是棟梁之材,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先皇已去,新帝即位,重立官員入朝是避免不了的,容王自然也能明白其中道理,若他因此事入京的話,後果便不堪設想。”
齊大人點頭,恍然道,“還是秦大人思慮周全。”
如今,雖容王黨皆數被換,可衛奕依舊尚存良知,意做明君,所以并不任用奸臣,以品德作旨提拔官員為自己所用,隻是心生多疑,不喜朝員有二心,一一替換也是在理,景容若因為站立他的朝員被換而選擇回京理論,反倒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坐實他景容确實有意暗中把持朝政,将皇上控為傀儡的野心。
那時,就算景容無心,衛奕卻并非會這樣想。
所以之前餘大理說的對,景容回京,無疑是送死。
不回京,才是明智之選,
秦士予深聲道:“欲安人心,唯有避而遠之,才是良策啊。”
夜深,下了小雨。
齊大人沒有多留,以免落人口舌,拜别後,便抱着玩累的齊立回去了。
第二天,他将秦士予交給他的奏書遞送到了皇帝面前。
衛奕翻看着手中的“辭職信”,密密麻麻寫滿了字,上述有三點辭官理由。
一是秦士予對此次調官一事深感罪責,實在沒有顔面再擔任此職!
二是年歲已大,身子不适,想回家鄉安享晚年!
三是無心再理朝事,後輩越梁,理當讓之!
三點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跟當年他為禦國公翻案時所列的三項疑點一樣,有理有據,以至于先皇未能駁之。
今日這三點,也在理在據,新帝也無從駁之。
衛奕看完,眼眶濕潤,最後大筆一落,在上面寫了個“準”字,同時在旁還提了一句話——勿馬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