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娘能怎麼說?
她自然是想早早跟這吳氏跟這一家子早早了斷了去。好過她的輕松快意的日子。
誰耐煩被這種潑皮無賴纏着,還沒臉沒皮的。
而嶽仲堯自是不同意。
他好不容易解決了柳媚娘那頭,放棄前程大好的差事下了決心回到這下河村來守着娘倆個,哪裡會願意和離了。
他從來就沒有要和離的想法。
他隻要一想到他嶽仲堯嬌滴滴的女兒抱着别的男人親親熱熱地喊别人作爹,他那心就跟那修羅戰場上,萬箭穿心都及不上一二。
兩方便僵在了那裡。
嶽富升自識得了吳氏的作派之後,又冷眼旁觀了他二弟娶的那三個媳婦。還真是就隻有喬氏瑾娘是個好的,懂事明禮、有遠見有見識,能挑得起這嶽家二房,将來他二弟這一支隻怕還得靠瑾娘這個媳婦。
要不怎說娶個好媳婦能旺三代呢?旺夫旺子不說,還要旺家旺族。而娶個不好的婆娘那就隻有敗家禍害的份。
嶽富升心裡自然是偏着自家二弟這邊的,他從心底裡不打算幫喬明瑾和嶽仲堯辦什麼和離。
在他看來,這并不是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
隻要仲堯把城裡那個女人打發了,再回頭來哄着瑾娘,二人中間又還有一個孩子,這牽絆隻怕這輩子都斷不了。瑾娘也不是那狠心的孩子,能做出抛夫棄女的事。
而嶽家又自來最講究皿脈傳承,沒道理自家嶽姓的娃子反跟了别姓人家去。
于是嶽富升便分别做二人的工作,來回勸解着。
今天喬明瑾是明着吃了大虧了,嶽富升便拉着嶽仲堯到母女二人面前作揖賠不是。
指望吳氏開口說兩句軟話,隻怕六月都能下起雪來。
嶽仲堯看着喬明瑾油鹽不進,一副打定主意非要和離的樣子,心裡灰暗一片。
而老嶽頭那邊也從沒想過要讓這兒子兒媳分開各過各的日子,便也跟着勸。
這和離了,找到的新人哪裡有當初少年夫妻結發的情意?
半路夫妻,無不是因着你這個合适或是那個合适,或是有錢、或是有能力、或是能幫着帶孩子、或是好拿捏……諸如此種種。
總之隻是覺得兩方合适罷了。
對誰都是一個傷害。
再說這結親結的是兩姓之好,若和離了,他心底會覺得對不起喬家。
嶽家也隻有老嶽頭拼力在抗争着,在喬明瑾面前不斷地說着軟話。旁的人個個沉默不語。吳氏眼裡更是閃着光。
嶽仲堯看了她娘這個樣子,哪有不明白的?
忍着心底的失望對吳氏道:“柳媚娘已是給大戶人家做妾了。咱家隻是三餐都不濟的莊戶人家,哪裡是人家的好歸宿。娘就别盼着了。往後我自會應了諾,在平日裡多看顧她一二,我和她不是一路人。”
說完又轉身對喬明瑾說道:“我當初會答應娶她進門,一是看她娘倆在得知柳大哥的死訊後哭鬧得厲害,不好拒絕。二是當初柳大哥臨死前我應承過要幫他照顧他家裡。當初若不是他,我早不在這世上了,我雖大字不識幾個,知恩圖報還是懂的。我知道你之前受了委屈,這往後,我就守着你們娘倆過。若你不願意回嶽家,咱們帶着琬兒就住在這裡。反正二哥四弟也成了親了,又各自有了孩子,這家也該分了。”
喬明瑾看了他一眼,并不說話。
吳氏一聽,嗷地叫了起來:“放屁!誰答應分家了?小滿還沒出嫁呢!再說我和你爹還沒死呢,分什麼家!”
嶽促堯便道:“那我就先搬出來住,等小滿出嫁了,再來說分家的事。村子裡父母在分家的也不在少數。爹娘就住在老宅,二哥是長子,爹娘就跟着二哥一塊過,爹娘的養老錢我會按月送過去的,平日有什麼活計我都會幫襯着,年節的吃食點心、衣裳鞋襪兒也會給爹娘備妥當。”
圍觀的人聽了很是意外地看向他。
沒想到這嶽仲堯還有這等魄力,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又頂着她那個潑賴不講理的老娘,面對衆人的讨伐,還能想到這種解決辦法。
圍觀的人雖然都跟喬明瑾關系好,但莊戶人家苦日子過慣了,他們也沒有和離休棄的概念,總覺得一家人磕磕碰碰在所難免,說開了解決了就好了,沒必要走到和離這一步。
如今見了嶽仲堯的态度自然也是暗贊一個好。
反觀老嶽頭和吳氏卻是愣在那裡。
嶽富升和嶽華升聽了,也隻愣了愣,就臉帶笑意。對嶽仲堯提出這般的解決方法,很是滿意。
嶽富升便對吳氏道:“二弟妹,你也聽到仲堯的話了。既然如此……”
“我不同意!别家是别家,我們家是我們家,我和他爹還沒死呢!誰都别想分家!想分家,除非我死了!除非從我身上踩過去!”
吳氏說完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跟粘在地上一樣,全身的力氣都抓着地,嶽小滿和嶽二兩人都拉不起她。
老嶽頭看了嶽仲堯一眼,眼裡複雜難言。
他也知道瑾娘是個好的,比那兩個光說不做的兒媳婦好太多了,他也從沒想過要讓三兒和她分開。可是如今……隻能分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