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姐弟倆仍是寅初就出門了。
早上更深露重,喬明瑾找了一條厚衣裳把姐弟倆包着,一起坐在牛車上。
牛身上搭了厚氈布,再支根扁擔,兩頭各放着一個裝雞蛋的籮筐。牛走得慢,籮筐也不見晃動,筐裡的雞蛋有稻草托着,一百八十個雞蛋紋絲不動。
姐倆瞧着很是高興。
不過,在這樣天未明的寒露裡趕路,挺着身子坐在牛背上,路上還要晃蕩個兩三個時辰,真是挺不好受的。
若是像馬匹一樣快速奔跑還沒什麼,這牛車慢慢悠悠的,晃得人直想睡,長路無聊得很。
這要是天天這麼星夜裡趕路還真是吃不消。
還好今天是最後一趟往周府送柴火了,明日開始供餘記,隔一天送一次,倒是有時間可以休息一下了。喘口氣,還能尋些别的事做。要不然天天這樣,喬明瑾真怕自己吃不消。
因今天雞蛋多,喬明瑾也沒把明珩放下來,帶着他一起到了周府。
那位周媽媽剛好也在。
喬明瑾到的時候,門上小厮進裡通報,周媽媽也跟着出來了。
“周媽媽”。喬明瑾向這位第一位雇主微笑着打招呼。
“哎。你今天可是早。”
“是啊,今天村裡有鄉親托我們幫着賣一些東西,要趕早集,所以早了些。”
喬明瑾一邊看着府裡的小厮們搬柴火一邊和周媽媽說話。
那周媽媽看着她說道:“若不是府裡那送柴火的人不好打發,我還真想長期訂下你的。你送的柴劈得好,弄得又齊整,我都不用操一點心的。”
喬明瑾便笑着向她道謝,說道:“從明天起我隔日便向西街上的餘記打鐵鋪子送柴火,媽媽要是額外有需要的,就到那裡尋我。”
那周媽媽聽了連連點頭。
這家大府大,人多,也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這樣的喜事宴請什麼的,備着一些人脈總是好的。
兩人正說着,那周媽媽看到牛身上橫着一根扁擔左右挂着一個籮筐,很是好奇,上前問道:“帶的什麼東西來賣?我看看可是我們府裡需要的。”
說着便上前掀了蓋在籮筐上面的稻草。
手還抓着稻草,整個人倒是愣在那裡。
“這是……雞蛋?”
喬明瑾也走上去,把上面一層稻草全掀了。
說道:“是呢。就是雞蛋。”
說着拿起一串,遞給還在錯愕的周媽媽看,說道:“我們村裡到城裡路途遠,路況又不好,這都是别人托着賣的。也沒收幾個辛苦錢,可若是路上打了,還得賠上柴火錢,實在不劃算。我便想了這法子。”
那周媽媽一臉驚奇,拿着那串雞蛋看了又看,還對着早晨的陽光照了照。
啧啧稱奇:“你這是如何想出來的?真真是妙極。我們府上也有不少莊子,莊裡也是隔三差五要送菜蔬肉蛋到府裡來的,那雞蛋裝在籮框裡一路上可是打了不少。我們老夫人每回都心疼地緊。老人家也是吃過苦的,若是讓她知道有這樣的法子,還不知有多開心。”
說完眼睛轉了轉,又道:“瑾娘,你在這等着,我拿這雞蛋去給老夫人看看。我們府裡雖然不缺雞蛋,但這種裝雞蛋的法子我還是頭一次見。我們老夫人若見了定也是極高興的。你在這等等,若是我們老夫人瞧着高興,說不得把你這雞蛋都買了下來。你先等一等啊。”
說着都不等喬明瑾反映過來,就拿起兩串雞蛋轉身往院内跑去了。
喬明瑾隻好在門外等着。
柴搬空後,守門的小厮還有幾個搬柴火的小厮丫頭也湊到筐子旁邊圍着看。
像是見着了什麼難得的寶貝一般,每人抓了一串在手,左瞧右瞧,隻差把稻草拆下來研究一番了。
喬明瑾也不在意,任他們拿着看。她和明珩拆了包袱拿了烙餅卷鹹菜吃。
一個七八歲的總角小男孩從門口竄出來:“你們在看什麼?”
幾個小厮丫頭忙全都站直了向他行禮:“四少爺。”
男孩打扮得渾身貴氣,頭上戴着一個金箍,身上杭綢直裰,腰纏玉帶左右香包玉佩壓身,臉上圓圓的瞧着一副讨喜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