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氏自然是知曉自家兒媳的意思的。
所以首家去看的便是那隔壁村雲家小姨的那戶鄰居。
此次藍氏對于明瑜的親事很是重視,藍氏多年來并不愛出門,這回卻細心打扮了一通帶着喬母親自去訪了那戶人家。
喬母的妹子雲妮跟自家姐姐倒是經常見面的,但自出嫁後跟藍氏見面的次數并不是很多。
此次見藍氏竟親自登門,自然是好生招待了一番。
又讓家中小女去請了韋秀才的母親來說話,隻說是親戚間聊聊家常。
哪知韋母來的時候,同來的還有一位婦人及一位十五六歲的姑娘。說是韋母的娘家嫂子及娘家侄女。
藍氏當下心裡就一格登。
果然,那韋母的娘家嫂子,話裡話外無不是說這些年是如何幫襯韋家的,又是如何全家勒緊褲腰帶供韋秀才讀書的,又是說兩家是如何殷殷相盼韋秀才能改換門庭的。
旁邊同來的小姑娘一邊聽自家母親說起秀才表哥,一邊擰着帕子露出甜蜜的羞澀。
藍氏還有什麼看不懂的?
飯都沒吃,不顧雲家小姨的挽留拉着喬母就回來了。
回到家猶自氣不順,狠瞪了喬母好幾眼。
隔了兩日,又得知托雲家去鄰近村了解的那戶姓謝人家的情況,氣更是不順。
那謝家父母早聽說了喬家的三姑娘,家中父兄皆是秀才不說,姑娘還長得好,針線活計、持家理事樣樣不差,早就想派人上門說合了。
故雲家大舅母小舅母去拜訪的時候,隻恨不得拉着二人的手立時就把親事定下來。
二人本來很高興,以為事成,哪知回到家就被潑了一盆冷水。
除了雲家兩位舅母親去謝家拜訪,藍氏還托了雲家兩位舅舅到松山集上打聽那謝家小子的品行為人。
二人到了集上,打聽到那姓謝的小子是個能幹的,不僅把那間小門面打理得紅紅火火,為人還寬厚,做生意價格公道、童叟無欺,二人喜在心頭。
卻不料卻親見,那謝家小子與一長相秀麗的女子在鋪子裡同進同出。打聽下來,說那是謝家小哥買的貼身丫環,平時謝家小哥常帶進帶出,舉止親密。
一些去他家鋪子光顧的總誤以為是兩口子。
雲大舅回來隻跟藍氏這麼一說,藍氏就氣得喘個不停。
有幾十畝田一間小門面就學有錢人家使奴喚婢了?還懂得使貼身丫頭了!真真是不知所謂。
不說藍氏,就是喬父喬母對于這樣的人家也是極看不上的。
這家姓謝的人家自然也就黃了。
最後的一家人選是雲沐私塾張姓先生的小兒子。
原本是張先生極有意求娶,所以請了喬家一家人到集上一處茶肆叙話。
那天張姓先生早早就到了,一早等在茶肆門口。
喬父和張先生都是秀才,見面自然有很多話說,不一會那二人就喬兄,張賢弟地熱乎上了。
藍氏初初看到隻張先生一人前來,自家這邊卻是來了好幾個人,連孫女兒都帶來了,這誠意立見高下,心中就有些不喜。
可又見那張先生與自家兒子相談甚歡,又覺得那家人家許是會看中明瑜的,以為這門親事能做成,便帶着羞得頭都擡不起來的明瑜在一旁坐着喝茶。
後來茶喝了兩盞,那張家娘子才姗姗來遲。
一身杭綢做的衣裳,頭上戴着好幾隻金钗,手上也是兩對分量十足的金镯子,那張姓娘子一副富家太太打扮,襯得素面朝天的喬母在她面前倒像是她家的粗使婆子。
那張氏一進門就上下打量明瑜,審視了一通,眼神還肆意掃過藍氏、喬母。
藍氏心生不喜,不過也隻斂着神色端坐不動。
那張氏看到隻喬母和明瑜起身相迎,見藍氏隻擡了擡半身,心生不快。
問道:“這位,是哪家夫人?”見到藍氏竟然不起身行禮相迎,暗道果然是什麼規矩都不懂的鄉下人家。
張先生臉色尴尬,人家那是長者,自家娘子不向人家行禮也就算了,還等着老人家向她行禮呢?
拉了張氏一把,對藍氏道:“老太太,這是拙荊,今日家中有事,故來得晚了。”
又給自家娘子打眼色:“這是喬姑娘的祖母,老人家一早就到了集上了。”
藍氏聽了隻淡淡督了張氏一眼,見她仍舊不動,暗笑,這是等着我起身給你見禮呢?
那張氏見藍氏一個鄉下老婆子,聽得自家相公介紹,還老神在在地在那裡品茶,心中更是鄙夷,果然是鄉下泥腿子,一點禮數都不懂。
兩個心中有了不快之人,自然是說不到一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