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江岑的回答時,手腕上的鍊子像是瞬間就透着冰涼。
夏梨心悸得厲害,立刻将手鍊慌慌張張的取下來。
江岑看着她的動作,皺了皺眉,問:“你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啊,去還給人家啊!”
夏梨吃力的單手取着環扣,急的滿面通紅。
她幹脆将手往江岑眼下一伸:“快快快,給我打開。”
江岑手插在褲兜裡沒有動,看着将她手腕襯得極好看的那條鍊子,不慌不忙道:“你不是喜歡嗎?幹嘛要還?”
夏梨意外的擡頭看着他:“不是喜歡就非要不可啊!你知不知道這是犯法的?人家都報警了!”
江岑卻神色自若:“怕什麼,他們又抓不到我。”
夏梨愣了一下,一臉嚴肅道:“那……那你也不能這麼做,這樣做不對!”
江岑凝她半晌,冷冷丢下一句“不知好歹”,轉身就走。
夏梨看着他的背影,覺得有些委屈,但在回專賣店的車上,她又有些自責。
昨晚江岑拿出這條手鍊送她的時候,她就應該察覺出不對勁。
她明知道,他高中畢業之後因為性格孤僻就選擇躲在那家修車行裡,跟着阿文做學徒,一個月拿不到多少錢,勉強夠他生活。
一千多塊錢對于她來說隻是随手的一筆零花錢,可對于江岑,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得出來。
要不是她成天在他身邊暗示,他也不會被她煩得硬要送她禮物。
到了店外,她揣着那條手鍊,猶豫着不敢上前。
這時,正好有個外賣小哥停下車子像是準備進店送餐的樣子,她連忙用紙巾包着鍊子,上前找那人幫忙帶進去。
小哥見她穿着一身校服,長得又清純可愛,一口就答應下來。
夏梨在店外的樹後悄悄觀察着,直到看到店員一臉驚訝的拿着鍊子喊同事來看,這才稍微放心的離開。
一整個下午,她趴在課桌上完全提不起精神,林嘉寶在一旁八卦了什麼她也完全沒在意。
下了晚自習後,夏梨本來想直接回家,但腳步卻不知不覺的又向着修車行去。
遠遠的,她看到江岑正站在店門口抽煙。想到中午時他的那個态度,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停下腳步看着他。
江岑也看她半晌,見她半天也沒靠近一步,終于不耐道:“站那幹什麼?過來。”
夏梨摳着書包帶子,猶猶豫豫的走到他跟前,剛要開口,江岑突然扔給她一個紅包,不自然的抓了抓頭道:“就八百塊錢,你拿去自己買點東西。”
夏梨低頭看看懷裡的東西,眼睛一酸,連忙拿起來遞還給他:“我我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哥哥。”
江岑臉色沉下來,“你到底要怎麼樣?”
“我……”
夏梨低下頭,小聲道:“我就是希望你能過的好點兒。”
看着女孩垂眸委屈巴巴的樣子,江岑暗自歎了口氣,說:“不是你說,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給都給了,你看着辦吧。”
夏梨為難的盯着紅包上的燙金花紋,突然想到什麼,一把拉過江岑:“阿岑哥哥,我有想要的東西,你買給我吧!”
“不是給你錢了?”
“一起去嘛~快點,要關門了。”
夏梨風風火火的在前面領路,兩人很快就到了四中附近的一家小店。
店裡裝修得很少女,江岑這樣的人站在那裡就顯得格外違和。幾個放學逛街的女中學生時不時的悄悄看他,小聲贊歎着:“好帥啊!”
在夏梨的帶領下,兩人穿過一堆嘈雜的女學生,停到一面首飾牆前。
夏梨指着其中一條挂在那裡的合金锆石手鍊,“我想要這個。”
江岑伸手看了一眼粘在鍊子上的價格标簽。
一百二十八元。
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江岑幽幽看了夏梨一眼,“你這是看不起我?”
夏梨擺擺手道:“不是不是,我是真的喜歡嘛。這個很閃的,你看!”
她說着就将手鍊取下來比在自己的手腕上,“是不是很好看嘛?”
她的手指纖細修長,手腕又白又細,戴什麼都像是顯得很貴。
江岑盯着她的手腕半天沒有做聲,并不太高興的樣子。
夏梨也不管他,自顧自的去買了單,又将紅包裡剩餘的錢抽出來還給他。
“紅包我收啦,禮物也有了,謝謝哥哥!”
到了店外,夏梨将手鍊遞給江岑,“阿岑哥哥,幫我戴一下。”
江岑不情不願的接過來,默不作聲的低頭給她戴。
這次他有了點經驗,動作變得有條不紊。
“阿岑哥哥。”
夏梨突然叫他。
江岑正聚精會神的撥弄着那環扣,頭也不擡的應:“幹嘛?”
“你送我什麼我都開心的。所以……别再那麼做了好不好?”
江岑手裡動作一頓,過了幾秒,他說:“好。”
自那之後,夏梨确實也沒再見過江岑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後面幾年的生日,江岑都會送她手鍊,還會給她強調:“我花錢買的,有包裝。”
雖然後面幾條的價格越來越貴,但她卻獨獨鐘愛那條一百二十八的假鑽鍊子,幾乎天天戴着,愛不釋手。
正因如此,它也成為了她唯一從那棟老房子裡帶出來的東西。
手鍊金屬的部分已經氧化脫了色,鑲嵌的锆石也失去了光澤,看上去破舊不堪,就算扔在地上大概也沒人撿。
以前在廣瀾時,葉景程問過她好幾次,她隻說是人送的,卻一直沒摘下來過。
直到回到江臨遇見江岑。
夏梨坐在床頭,低頭看着手鍊苦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