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宗銘的車走後不久,開完電話會議的代檬從一旁的樹後走了出來。
她環視一周,問葉景程:“阿梨呢?”
葉景程說:“跟着魏總的車走了。”
“什麼?”
代檬一怔,随即反應過來:“……你安排的?”
葉景程笑了笑:“難得的機會,還不得積極點。上車吧。”
代檬抿着嘴看他半刻,冷聲道:“你自己上吧,我走回去。”
“你們今天怎麼回事,一個個都要走回去,有車不坐。”
葉景程過去拉她,“半夜三更的,發什麼脾氣?”
代檬甩開他的手臂,“葉景程,你真挺虛僞的你知不知道?”
葉景程歎了口氣,“你等等。”
他轉身沖着車裡的駕駛位打了聲招呼,又走回到代檬身邊,“我陪你走回去,行了吧?”
代檬懶得理他,徑直走在前面。
葉景程跟在她身後,兩人默不作聲的走了一路。
吃飯的餐廳本就離怡景不遠,還沒十分鐘魏宗銘的車就抵達酒店。
直到進了電梯,江岑才沉下臉轉向夏梨說了第一句話:“你是不是傻?!”
夏梨莫名其妙的看向他:“你又罵我幹什麼啊?我又沒惹你……”
江岑停下腳步,審視般的看着她:“生病了還要特意過來應酬,就這麼想巴結魏宗銘的關系?”
“那是葉總說……”
聽到“葉總”兩個字,江岑的火又蹭蹭的往上冒。
“葉總葉總,你就那麼聽他的話?是不是他把你賣了你還要幫他數錢?”
本來身體就還沒康複,晚上又喝了酒,夏梨一整晚都感覺不太舒服,東西也沒怎麼吃,就想着能早點回房休息。
被他這麼一數落,這幾天對他升起的一點感激之情瞬間就被他此刻的強勢無理給打敗。
夏梨沒力氣跟他吵架,幹脆抱臂站在角落裡不說話,隻期望着電梯能升的更快一些。
江岑卻不依不撓的走到她跟前:“我在跟你說話。”
夏梨垂着眸看也不看他,低聲道:“你要我說什麼?反正你覺得我做什麼都不對。”
“難道你做的對?那些男人把你當什麼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夏梨的心像是狠狠的被刺了一下,眼中一陣酸澀直往上湧。
她擡眸看向江岑,眼中帶着潮濕的水汽,壓着委屈冷聲反問:“那你呢?你又把我當什麼?你和他們又有什麼區别?”
江岑如鲠在喉,一時間沒有回應。
電梯在十二層停下,門一開,夏梨立刻快步走了出去。
反應過來的江岑立刻跟上,伸手拉住她,說:“我沒有……”
“你有!你就是跟他們一樣!”
夏梨甩開他的手臂,鼻頭一酸,眼淚差點又要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随心所欲毫無顧忌。我有我的工作,有些事情是我必須要承受的。”
“那你為什麼非要做這個工作?!”
夏梨已經完全沒有精力和他繼續對峙。
似乎每次這樣的一次談話,就能将她的身體抽空,讓她很久都緩不過勁來。
她抱住雙臂,幾乎是哀求般:“江老師,我求你别管我了行嗎?行嗎!”
江岑的手臂無力的垂下,一瞬不瞬的凝着對面急于逃離他的女人。
半晌,他終于點了點頭,低聲道:“好,我不管你了,随你。”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連電梯也懶得等,直接從安全出口上樓。
夏梨背靠着牆壁,怔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站直身子走回房間。
已是深夜,房間内靜的沒有一絲聲響。
夏梨沒有開燈,直接倒在床上,連澡也不想去洗。
她也搞不清楚她和江岑為什麼會鬧到現在這個局面。
當初,她純粹是因為獎金而參加了那次廣瀾之星的選秀,從來沒有想過要踏足娛樂圈。
葉景程後來找到她時,她一直是拒絕的。
一是覺得自己不合适,二是一想到和江岑同行,她心裡總是隐隐的有些害怕,完全沒有準備好怎麼去面對他。
可夏承遠去世後,夏家的債務一直沒有得到解決,宋玉的病情也不見好轉。雖然時有親戚幫襯,但總歸隻是杯水車薪,不能解決根本問題。
那時,葉景程就像救世主一樣出現,以借款的形式幫她還了債,還利用人脈替宋玉找了醫生。
她當時才二十歲,她知道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但她也沒有别的辦法。
自從家裡出事,她就已經明白,人生不是隻有像她之前十九年裡那樣一帆風順,還有太多的審時度勢,身不由己。
兩年的時間,葉景程悉心關照,也沒有催過她,誠意拿的很足。而這幾年,江岑的事業節節攀升,就像她當初所期望的,他站在了頂峰,成了耀眼的星星。
就算是隻在山腳下遠遠的看着他也好。
她當初是這麼想的。
但其實,她有她的小私心,想要再見見他。
她從未想過,入行的第一部作品就遇到他。
她更從未想過,他把她的工作看得如此不堪。
早知道,她一定不會答應葉景程,也一定不會回到這個滿是回憶的地方。
一輩子老老實實的躲在南方,此生就這麼兩兩相忘。
難道不是更好的結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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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代檬來到夏梨的房間,手上還提了一袋水果。
夏梨趕緊準備将她手裡的袋子接過來,卻被她揮手趕開:“行了行了,你能不能記得自己還在生病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