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夏梨都并不是很确定代檬對自己的态度。
雖然這位姐姐從開始就很嚴苛,對她也不算親切,但仔細想想她說的那些話,卻是字字在理。
像是在罵她,又像是在救她。
兩人前後腳走到巷口,葉景程正靠在車前抽煙。
一看兩人出來,他立刻掐滅煙頭,剛要招呼二人上車,夏梨開口道:“葉總,檬姐,你們先走吧。我想在附近走走,待會自己打車回去。”
葉景程一愣,“自己回去?你一個人?”
夏梨點點頭,“嗯,現在才不到九點,而且這一帶我很熟的,沒事的。”
代檬看了她一眼,沒有做聲。
葉景程低頭看了看表,又轉頭環顧四周的老舊街道,有些擔憂:“你确定這兒安全嗎?
夏梨輕松笑笑,“這裡沒有看起來那麼可怕。真的沒事,葉總。”
見她堅持地定在原地動也沒動,一點也沒有要上車的意思,葉景程也很快妥協:“好吧,那你小心點。如果有需要,随時打電話給我。”
等葉景程轉身進了後座,代檬這才低聲開口:“是因為我說的那些話?”
夏梨反應了幾秒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連忙道:“不是不是,我本來就想回這附近轉轉的,一直沒空,今天就正好嘛。”
代檬将信将疑看她一眼,拍拍她的手臂,“嗯,那你注意安全,不要晃太久。你現在不是素人了,一舉一動都要注意。”
她剛轉身,眼見着原本坐下的男人又從後座裡鑽了出來。
他手裡搭着一件黑色羊毛毛呢大衣,走到夏梨身邊,将外套籠到她身上,溫聲叮囑:“晚上下寒氣,在室外要多穿點。”
夏梨條件反射地往後躲着,“不用了葉總,我不冷。您自己穿吧!”
葉景程卻執意用外套将她裹住,“我坐車裡用不着,快穿着别着涼了。你要是病了,可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他力氣很大,夏梨根本不可能掙脫得開,隻能下意識求助般的看向代檬。
可代檬隻是冷冷說了一句:“穿着吧,是挺冷的。”
不等她接受,葉景程就直接拉着代檬鑽回車裡,留下一句“早點回家”,座駕疾馳而去。
夏梨目送着汽車駛離出視線,輕歎一聲,擡手将寬大的外套脫了下來,搭到臂彎。
沿着樟北路向前,人流漸漸稀少。
道路兩旁種滿了樟樹,将天空遮了不少。白天時這裡便常年成蔭,到了晚上也像是比其他地方更暗一些。
昏黃的路燈在地面映出大片斑駁樹影,夏梨下意識地踩着那些光斑前進。
以前晚上從這經過時,她老這麼幹。
那時,還常被走在陰影裡的江岑告誡,讓她“好好走路”。
想到這,夏梨腳步一停,再擡腳時,再也不刻意的去找那些光亮,該怎麼走怎麼走。
小時候的習慣,也該戒了吧。
二月上旬,初春的夜風吹來,還帶着冷咧寒意。
香樟樹葉沙沙作響,偶爾還有一些落下來。
“阿嚏——”
一陣刺骨的涼意鑽進脖頸,夏梨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她今天出門隻穿了件春款毛衣外套,下半身還露了雙大腳脖子。
離開江臨三年多,她竟一時忘了這個時候的江臨有多冷,還以為是在廣瀾。
這冷風一吹,就跟刀子刮在臉上似的,走了沒幾步,人就開始凍得發抖。
她剛剛在葉景程面前的那絲倔強被此刻的求生本能擊碎到渣都不剩。
雖然是真心不想穿他的衣服,但抵不住她冷到哆嗦啊。
這個時候,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也沒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