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的海風吹過,夾雜着一股蕭瑟的海鹽腥味。
人迹罕至的北歐小城海邊,年少時喜歡的男人正坐在身邊看着她。
這種感覺很奇妙。
跨越了時間,跨越了距離。
逃脫了鏡頭和無關的旁人。
這世界似乎突然就變得隻剩他們兩個人。
一時間,兩人看着對方都沒有說話。
什麼都像顯得多餘。
時間流動得異常緩慢,連風的聲音都格外的清晰。
突然,夏梨口袋裡的手機發出幾聲提示音。
她低頭一看,是楊森在問她:【夏老師,你們找到地方了嗎……】
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趕緊對江岑道:“我們過去找森哥吧,他該等急了。”
江岑指指她手上還沒吃完的熱狗:“嗯,吃完再走。”
夏梨看着他手上那盒還沒動過的,說:“你也吃啊。真的很好吃你試試嘛。”
“你不要嗎?”
“我哪吃的了這麼多啊,我這個都快吃不下了。”
江岑再次确認:“真的不要?”
夏梨搖搖頭:“不要,你吃吧。”
像得到什麼允許,江岑這才放心似的咬了一大口。
“怎麼樣?是不是還挺好吃的。”
夏梨期待地看着他,就像她以前帶吃的給他時,也等着他回應的那副表情。
那時,她三天兩頭的拿這拿那,總是想把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都和他分享。
但他不是說不愛吃,就是訓她亂花錢。
他從來沒告訴她,其實他是舍不得。
總覺得自己吃了她就沒有了。
他從小到大沒人給他買這些東西,吃不吃都無所謂。
現在想來,其實那時他就已經淪陷了。
他總把阿梨當作他撿到的貓,但實際上他才是被她撿到并寵愛的那個。
沒了她,縱使他像是什麼都有了,可他卻再也沒有快樂過。
日日夜夜,夢裡夢外,全都是她。
原來離不開對方的人,一直都是他自己。
那雙清澈的眸子還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江岑這才回過神來,點點頭說:“嗯,好吃。”
夏梨滿足地笑了笑,看着他三四口就把熱狗解決得幹幹淨淨。
什麼不愛吃,明明就吃得很香。
她心裡輕笑一聲,可就在那一瞬間,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好像她愛吃的,他總說不愛吃。
因此那些好吃的,最終還是落進了她的肚子。
那時,她總以為是他性格使然,就要跟她對着幹。
現在她才懷疑,他是不是隻是在讓着她。
他說她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他,那他又有多少秘密藏在心底了呢?
沉吟的功夫,江岑已經擦好了嘴,卻還坐在那裡沒有起身。
“走吧?”
夏梨率先拍拍屁股站起來,怕楊森那邊等急了。
江岑擡頭看她一眼,說:“能再待一會兒嗎?”
夏梨一愣,“怎麼了?”
江岑說:“想跟你單獨再待一會兒。”
他坐在那裡,仰頭眼巴巴地看着她。
就像幾個月前的暴雨那夜,他渾身濕淋淋的,像是被人遺棄的孩子。
夏梨見不得他這副樣子,不自覺地就有些心軟。
“那……那……再坐兩分鐘吧……森哥他……”
她猶猶豫豫地還沒說完,江岑忽地伸手拉住她的衣角,“三分鐘。”
那對幽深的瞳孔深深注視着她,濃密的睫毛緩慢地撲閃着,像把羽毛扇子撓在她心上。
她終究還是沒有辦法拒絕,隻能點點頭,輕聲應道:“好,三分鐘。”
說好的三分鐘一到,夏梨立刻解脫般地站起來,拉起帽子将通紅的臉遮起來,“走……走吧!”
再不走,她感覺自己的臉上就要被江岑的目光灼出個洞來。
江岑憋笑地跟上她,“幹什麼走這麼快,你以前不也這麼看我的?”
有嗎?
原來她以前是這麼花癡的嗎?
怪不得那時林嘉寶老笑話他,說她的眼睛都長在江岑臉上了。
她還不覺得。
夏梨的臉燒得越發燙了,跟做賊似的越走越快,再也沒好意思跟江岑說半個字。
和楊森在熱狗攤碰頭後,第一輪的遊戲時間也差不多結束了。
回到教堂廣場集合的路上,兩人無意中又打卡了一個目的地,但最終還是因為沒有完成任務而成績墊底。
獲得第一名的是宋培安和鄭星彤,節目組按照之前約定的,為他們安排了雷克雅未克熱門餐廳的龍蝦套餐。而最後一名的待遇則是兩個冷冰冰的三明治。
已經被熱狗喂飽了的夏梨和江岑完全無所謂,當着鏡頭的面象征性的吃了幾口,還一臉挺滿足的樣子。
飯後休息間隙,夏梨正坐在節目組的車旁打盹,唐駿遞過來一杯咖啡,“梨姐,來杯咖啡吧。”
之前唐駿對自己的态度一直都是普普通通,對于他此刻的主動示好,夏梨有些意外,連忙禮貌地站起來,“不用客氣了,你給江老師就可以了。”
“我哥已經拿了,這杯是給你的。”
唐駿笑得一臉友善,“梨姐你拿着吧,下午還有錄制呢,你提提神。”
夏梨隻得接下,向他道了聲謝。
有些咖啡裡有榛果,她不能喝,于是她就習慣性地問了句:“這是什麼咖啡啊?”
唐駿說:“拿鐵,杯子上有标簽的。”
夏梨看了一眼他說的那個标簽,确實隻寫了一個Latte。
她這才又朝唐駿點點頭,放心地坐下來喝了幾口。
總覺得味道跟普通的拿鐵不太一樣,但每個地方的咖啡本來味道就略有不同,她并沒有太在意。
過了一會兒,脖子上開始有點癢癢的。
夏梨正伸手抓着,剛給她買完東西回來的馬小溪有點緊張地跑過來,“夏梨姐,怎麼回事啊?你臉上怎麼都紅了?”
“啊?”
夏梨趕緊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看着臉頰上漸漸生出的紅色斑點,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随即,身上也跟着癢了起來。
還好出門前她就将常用的藥品都給馬小溪随身帶着,趕緊吩咐馬小溪把過敏藥找出來。
宋培安聽到她們這邊的動靜,立刻湊過來。
一看夏梨臉上已經起了一片紅疹,吓得大叫:“你臉怎麼了?!”
他聲音很大,節目組不少人都被他的喊聲吸引過來。
正在另一頭閉眼小憩的江岑被他吵醒,一看衆人圍着夏梨,馬上也起身過去,一旁的唐駿也随即跟上。
“沒事沒事,可能是過敏了,我吃藥就好了。”
夏梨安慰着大家,接過馬小溪手裡的藥,就水吞了進去。
大家看她狀态似乎還好,也就漸漸散去。
等大部隊走了,江岑才走上前問:“你吃什麼了?”
“沒吃什麼啊……不就是之前那個熱狗嗎,還有三明治。應該沒有堅果啊……”
夏梨抓抓臉頰思索着,“哦……還有一杯咖啡,阿唐給我的。但拿鐵也沒有問題啊。”
那些東西江岑也吃了,确實沒有發現有什麼特别的。
咖啡也是普通的拿鐵,他也沒喝出有什麼不對。
再說,唐駿是知道夏梨堅果過敏的,不至于連這點細節都不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