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十幾年,岑墨已經送過無數物質禮物給柳溪了。
再怎麼送都不足以體現他的真心。
這一次,要讓柳溪覺得他在乎她,喜歡她,就不能是普通的禮物,這樣的禮物不是價格昂貴就可以解決的。
在看過那麼多聊天記錄後,他形成了一個想法。
這個禮物必須是展現精神層面内容的。
他打算利用這麼多文字信息,以及僅存的一些照片做成一本紀念冊子,記錄他記憶裡的她,讓她知道他記得她很多事情。
他比她想象中的要關注她。
排版樣式不複雜,網上搜羅一些樣本即可,他要花心思想的是内容。
為了體現誠意,他打算把照片排版印刷出來,而文字全部用手寫。
第一天晚上,他便在第一頁寫下了忏悔信。
To柳溪
這是我第一次給女孩子寫信,我的文筆也不好,希望你心平氣和地看完,我知道言語上的道歉,不足以讓你原諒我,你也總是不願意聽我說話,我隻能借此機會,寫信告訴你。
對不起,是我沒有好好珍惜你的感情,讓你放棄了我,我知道要讓你回頭很難。
雖然提起以前,你會很生氣,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不是故意冷落你的,你是我除了學業之外,唯一在意的,隻是我不懂怎麼對一個人好才算好,一直都是按着我自己的想法來,我以為自己已經付出了很多,在你不高興的時候,隻會覺得你在無理取鬧,沒有站在你的角度考慮問題,你說得對,我很自私,隻會讓你遷就我。
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希望你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不會去相親,也不會去認識别的女孩,如果要結婚,那人一定是你。
不是因為婚約,是因為我喜歡你,隻想和你在一起。
……
寫完最後一句話,岑墨的耳朵便紅了。
肉麻死了。
這忏悔信花了他整整一晚,絞盡腦汁塗塗改改了許多才寫出來,他從來沒寫過這麼羞恥的玩意兒,但以前柳溪發給他的話,比這還要肉麻,所以他覺得她是喜歡看的,雖然十分别扭,但他還是努力地寫。
寫完之後,腦中已經浮現出柳溪看這封信時的表情,他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又翻開了第二頁,開始回憶過往。
【很遺憾,不記得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了】
【第一次記住你,是你在幼兒園把男生過肩摔了,老師叫了家長,你媽正在我家裡】
【四歲的你,長得有點胖,但很可愛】
【六一兒童節,拿着小黃鴨氣球的你很可愛】
【你把自己最喜歡的玩具送給我,我卻因為嫌它醜沒有要】
【很抱歉】
因為沒有照片,他就憑着記憶,在旁邊畫了個小黃鴨氣球。
不過畫技拙劣,畫得很醜。
【我的記憶很好,卻不記得你怎麼出車禍了】
【再看見你時,你已經不會笑了】
【媽媽讓我給你輔導作業,可你不愛學習,我也不會哄人,隻會強迫你】
【在你眼裡的我,大概就是大魔王】
【你是不是恨死我了?】
他在旁邊畫了個長着尖尖牙的惡魔頭像。
【你一直在生病,不能出門,也總是在哭】
【我不能理解你的痛苦,還總覺得你很煩,給你臉色看】
【是我太沒同情心了】
【五年級下學期,你第一次數學考滿分】
【這是你第一個運行成功的程序】
【我至今還記得所有代碼】
……
岑墨認認真真地回憶着,用文字記錄下來。
不知道柳溪看完,會是怎樣的反應。
希望她會感動。
***
岑墨在忙着準備柳溪生日禮物的時候,柳溪在為自己新鷹名額為難。
因為得知自己名額來的特殊,她在失落了一陣後,找了林志鵬。
林志鵬看出她想要退縮,搖搖頭道:“不用覺得内疚,也沒必要把名額拱手讓人,你要做的就是讓大家對你的實力毫不懷疑,讓這個名額變得貨真價實。”
柳溪似懂非懂,但還是接受了他的建議。
新鷹培訓第一期開始了,第一堂課是公司幾位高層發言對大家的期望,并介紹了未來一年内的課程,不僅有人事部參與幫大家完成自己的職業規劃,還有高層擔任導師,手把手帶教,這些對于初入職場的新人來說,都是非常可貴的幫助。
第一堂課上,大家也做了自我介紹,幾乎所有成員都認識柳溪,畢竟她是技術骨幹裡唯一的女生,第一天就備受關注。
在如此多的關注下,讓柳溪的壓力倍增,生怕他們覺得自己名不副實,雖然其他人并不知道她名額背後的曲折故事,但她始終過不去心裡那個坎,就像林組長說的那樣,她隻能鞭策自己上進。
她想得很清楚,自己為什麼被刷,說明與她差不多實力的男生還有不少,在性别歧視下,她才被淘汰,既然性别是弱勢,那就隻能讓自己變得優秀,隻要她站得越高,那麼與她競争的人就越少,性别歧視的幾率也就越低。
所以這件事很快就被她化沮喪為動力了。
培訓結束後,柳溪剛回到工位上,遇見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小妍?”
正是岑墨課題組裡那位女研究生。
她看上去已經在這等了一會,在看見柳溪回來,便立馬過去,輕聲問道:“柳溪師姐,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柳溪覺得奇怪,她都離開實驗室好久了,怎麼還找她,但本着樂于助人的精神,她還是友好地笑道:“有什麼需要我幫的?”
小妍言辭閃爍,像是有難言之隐,就拉着柳溪到了辦公室外,這才開口,“我……我的畢業論文被導師卡了,你可以讓岑教授幫幫忙麼?”
柳溪不解,岑墨又沒帶學生,“你的導師不是林教授嗎?”
是課題組另一位A大教授。
小妍皺着眉頭解釋,“可是岑教授才是課題負責人,所有實驗數據都必須經過他手裡,因為他的要求太高,我的數據一直不達标,如果沒有數據,我就完成不了論文,我就沒辦法畢業……”
柳溪明白了,很同情她,小妍的基礎相對其他新人來說是比較差,以前估計也是被寵大的,心理素質也不好,落在岑墨這種人手裡的确很難過,但柳溪真的無能為力,“我都離開實驗室了,怎麼幫你啊,而且這是你自己的畢業論文,我覺得你親自與他溝通比較好。”
小妍聽她拒絕就着急了,“我當然與岑教授溝通過了,他不肯松口,隻會讓我繼續改,可是我真的盡力了,我連做夢都在改算法,可不管怎麼改,我都達不到他的要求,我真的沒辦法,我這幾個月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别的同學3月就送審了,我還在被卡着,我快要瘋了……”
她說着說着,整個人就變得焦躁不安,柳溪理解她的痛苦,A大讀研的壓力的确很大,她當初趕畢業論文的時候也非常緊張,幾個月下來發際線都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