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坐在椅子上的身影看起來像個年輕小姑娘,戴着琥珀發簪,約莫十五歲左右,穿着一襲簡約卻不失華貴的絲綢百水裙,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模樣,兩隻腳在空中晃蕩。
謝芙确定自己不認識這少女,停住步伐,“那是……”
正巧那少女聽見了動靜轉過頭來,露出一張明豔的臉,看見她,頓時驚喜地站起來,笑道:“嫂嫂!”
謝芙微微蹙眉,望着那少女不知道說什麼。
紙鸢也驚到了,連忙福身行禮:“公主!您來了怎麼也不讓下人告知奴婢一聲?”蕊雲幾個宮婢在後頭悄悄腹诽,她們方才伺候美人沐浴,便都進到内殿去了,外殿沒什麼人守着,但小途子他們不是在外頭麼?
正念着這些,蕊雲幾個宮女又往外頭瞅了眼,見小途子在重玉宮大門口破天荒地站得筆直。
少女滿不在乎道:“這有什麼,我來了便來了,我讓他們别說的。”說完又轉向謝芙,笑嘻嘻道:“嫂嫂想必還不認識我吧?我叫绫畫。”
紙鸢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句,謝芙才知道,原來這位竟是北晏如今唯一的公主,祁硯之的妹妹祁绫畫。
謝芙生性不善與人交際,面對這種情形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唇角彎起淺淺弧度,笑了笑:“公主。”
祁绫畫倒是半點不怕生,大眼睛熠熠生輝地盯着她,吃吃笑道:“嫂嫂真好看,怪不得皇兄喜歡!想來皇兄定是待嫂嫂極好的,嫂嫂說是不是?”
說着,祁绫畫的眼睛滴溜溜地在謝芙身上看過。
她也說不出來面前女子的特點,嫂嫂長得美,吸引人的點卻不在容貌上,周身上下的氣質極清極淨,宛如晨曦山間霧散後的露水,又仿若輕雲出岫,幹淨秀美。
謝芙望着少女喜笑顔開的模樣,沒有說什麼。
從很小時起,她心中便有了戒心,如今落得異國他鄉這個地步,戒心更是比從前增上數倍,對于這般自來熟的少女一時無法适應。
再者,這誇贊的詞她着實不願消受。
她甯願祁硯之不喜歡她,便是賜她一個了結,也比被他囚在這深宮裡惶惶度日的好。
說到妹妹,謝芙想起什麼,秀眉微蹙,側眸看向紙鸢道:“阿葵近日如何?”
她有提過想去見阿葵,祁硯之卻一直不讓她去,她總有一種冥冥之中的感覺,他仿佛……一直在有意将她在齊甯時的一切都與她分隔開。
紙鸢道:“美人放心,奴婢一直有派人到那兒照看着。”
祁绫畫瞅着她們說話,嘀咕一句:“阿葵?是嫂嫂的妹妹嗎?”
提到這個名字,謝芙清冷眸中浮上溫軟之色,“嗯。”
祁绫畫眼珠轉了轉,想到确實聽下人提起過這個名字,随即便拍着兇道:“嫂嫂的妹妹便是我祁绫畫的妹妹,嫂嫂放心好了,我會時常派人去照顧的。”
謝芙望向她,見她神情真誠,心下寬慰許多:“多謝。”
祁绫畫彎眸笑起來。
她聽聞皇兄近日盛寵一位妃子,便想來探個究竟,看看這個讓皇兄破了一貫以來不碰女人的禁忌的女子是什麼模樣。
如今看來,這位嫂嫂還是十分和她眼緣,比那些個什麼刁蠻妖娆的狐媚子妃子好多了,别的下人都說齊甯的女子是北晏禍患,但她壓根不在乎這些。
“嫂嫂這是要出去麼?”祁绫畫瞧着她道。
謝芙被問得一怔,衣袖中的手心微捏起,若無其事地點頭:“嗯。”
“嫂嫂要去哪兒,绫畫陪你一塊兒去吧。”
凝視着面前少女熱情的笑貌,謝芙卻遲遲不語,壓了許久将心中事情壓下,這才移開視線,胡亂編了句:“我隻是出去随便走走。”
這位公主在,看來事情得先放一放了。
不過距離巳時還有一些時間,應該不急現在趕去。
祁绫畫眼裡綻出喜悅笑容,道:“既然如此,嫂嫂,我帶你去個地方!”說完便上前挽住她的手,将她往外拉去了。
紙鸢和其他跟着公主的宮女也連忙跟上去。
一路在宮道上兜兜轉轉,少女叽叽喳喳的聲音就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