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長相思3:思無涯》 18
結發兩不疑
小夭帶着璟到琅琊洞天去拜見王母時,看到一隻白色的琅鳥停在桃花枝頭,小夭對璟說:“這就是烈陽。”
璟對白鳥行禮,烈陽居高臨下地打量了一番璟,說道:“王母清醒着,你們進去吧!”
璟和小夭走進屋子,看到王母靠躺在桃木榻上,獙君和水荭垂手立在一旁。璟上前行禮:“晚輩塗山璟見過王母娘娘。”
王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喝着百花釀,不願搭理的樣子。
璟跪下:“小夭的娘親在出征前,将小夭托付給娘娘,娘娘撫養了小夭七十年,之後又多有照顧,小夭為娘娘做事很應該,但小夭是我的妻子,我不能讓她接掌玉山。”
王母冷哼,不悅地說:“你以為玉山王母是說做就做,說不做就不做的嗎?”
小夭坐到王母身邊,搖着王母的胳膊說:“我的好姨外婆,您就别逗他了!”
王母無奈,對璟說:“起來吧,女大外向,留也留不住。”
“謝娘娘!”璟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才站起。
水荭郁悶地問:“小夭不當王母了,誰來接任王母?”
王母掃了一眼獙君,獙君說:“我已經派青鳥通知了白芷,推遲兩三日舉行繼位儀式應該沒有問題。”
“白芷?”水荭想了一瞬,輕歎口氣,颔首道:“她倒也合适。”
王母說:“既然你不反對,那就這樣吧!等繼位儀式後就昭告天下,白芷成為王母,接掌玉山。”
“是!”水荭行禮後,退下。
王母問小夭和璟:“你們以後有什麼打算?”
璟看小夭,小夭笑道:“娘娘說過,心安處,就是家。天下之大,總能找到一處世外洞天讓我們安居。”
王母點點頭:“隻要心能安,處處都能做家。你們收拾收拾,就離開吧!”
小夭說:“我不想走,我想……”
“我知道,你想看着我死。”
“娘娘,我隻是……”
王母擡了下手,示意她都明白:“你們想看着我死,可我不想讓你們看着我死。”
小夭、獙君都難掩悲傷,小夭說:“我們再住幾日。”
“随便你們。我累了,你們……”王母想讓小夭和璟離開,獙君輕輕咳嗽了一聲,王母話鋒一轉,問道:“你們知道小夭體内有蠱嗎?”
小夭表情一滞,沒有回答。璟說:“知道。”
王母道:“小夭昏迷時,我發現她體内有蠱,幫她解了,你們沒意見吧?”
璟欣喜若狂,結結巴巴地問:“娘娘的意思是小夭的蠱已經解了?”
王母冷冷地說:“你質疑我說的話?”
璟忙道:“不是,不是!晚輩隻是太高興了!”王母性子清冷,話不多,但向來說話算話,她說解了,就肯定解了。
小夭心中滋味難辨,其實早在相柳行刺玱玹,卻殺了豐隆時,她已經以皿還債,和相柳恩斷義絕,但聽到兩人最後的一點聯系在她不知道時就被斬斷了,還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怅惘。小夭嘲諷自己,人家自始至終不過是把你看作一枚棋子,你有什麼好怅惘的?難道怅惘他的冷酷無情嗎?
王母疲憊地閉上眼睛,揮揮手。小夭和璟行禮告退,獙君也随着他們,出了屋子。
行到桃林内,獙君說:“事情太多,一直沒來得及問究竟是誰救了璟,為什麼這麼久才歸來?”
璟将東海鲛人的事情說出,獙君聽完後,心頭一動。九頭妖是妖力強大的海妖,驅策鲛人做點事完全可能,但是,完全不懂人語的鲛人,廣袤無垠的大海,即使真是他做的,他也狠絕到一點痕迹沒留。
小夭問:“阿獙,你怎麼了?為什麼表情這麼古怪?”
獙君忙道:“沒什麼。”
兩日後,白芷趕到玉山,玉山按照古訓,舉行了繼位儀式,繼而昭告天下,新王母接掌玉山。
第二日清晨,小夭和璟去探望王母,被水荭攔在了外面。
水荭說:“阿湄已逝。”
一瞬後,小夭才明白過來,阿湄就是王母。
水荭對小夭說:“不必難過,她在睡夢中安詳地離去了,臉上有笑容,我想她夢見了她想見的人。”
水荭對璟說:“你已在玉山住了三日,今日天黑前,請離開。”
璟拉着小夭往回走,小夭恍恍惚惚地想,是不是因為每個王母接掌玉山時,都已斬斷塵緣,所以每個王母都會走得這麼決絕?
小夭和璟留在玉山的原因是為了王母,如今王母走了,小夭和璟準備離去。
烈陽和獙君來送他們,小夭問烈陽和獙君:“你們有什麼打算?”
烈陽和獙君相視一眼,獙君說:“我們在玉山住習慣了,不打算離開,你們呢?”
小夭看了璟一眼,說:“我們還沒商量過,應該會去一趟青丘,璟要處理一點未了之事。”
獙君道:“等你們定下婚期,通知我和烈陽。”
璟道:“好!”
小夭說:“那……我們走了。”
獙君對璟說:“小夭就交給你了。”
璟彎身行大禮,如待兄長:“我會照顧好小夭。”
烈陽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地受了,獙君卻躲到了一邊。妖族等級森嚴,獙君是狐妖,九尾狐是狐族的王族,可以說獙君一見到璟,就天生敬服,隻不過他妖力高深,能用靈力壓抑住本能。
深夜,小夭和璟到了青丘。
小夭問:“休息一晚,明日再去塗山府嗎?”
“現在去,正好不用驚動太多人。”
當小夭和璟出現在靜夜和胡珍面前時,兩人驚駭得一點聲音都發不出,璟笑問:“怎麼?你們不高興看到我嗎?”
靜夜腿一軟,跪到了地上,泣不成聲:“公子……公……”
胡珍漸漸冷靜下來,行禮道:“族長,請坐!”
璟笑道:“換回以前的稱呼吧,我已不是族長。”
小夭把靜夜扶起來:“你哭什麼呢?璟回來了,不是該高興嗎?”
幾日前,也不知道誰号啕大哭了半個時辰。璟瞅了小夭一眼,手握成拳,掩在唇畔微微咳嗽一聲,擋去了笑意。
璟問胡珍:“瑱兒可好?”
“好,很好!”胡珍将塗山瑱當上族長後的事講了一遍,最後說道:“族長雖然是篌公子和防風意映的兒子,可大概因為他一直受公子教導,我觀察他行事頗有公子的風範,肯定會是一位好族長。”
靜夜這會兒已經平靜,補充道:“本來我們不打算告訴他公子因何失蹤,但人多嘴雜,總免不了有人在他面前說,與其讓他胡亂猜測,不如告訴他事實。我和胡珍商量後,把防風意映留下的信提前交給他,将一切都如實告訴了族長。族長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後,難受了好一段日子,我擔心他恨公子,沒想到他說‘是伯伯和娘親做錯了’,還說‘如果不是為了來看我,爹爹不會失蹤’。直到現在,族長依舊不肯叫篌公子爹爹,一直稱呼他伯伯,稱呼公子是爹爹。”
璟說:“人死萬事空。你們平時多找機會,給他講講大哥少時的事,也多講講我們兄弟沒有反目前的往事,讓他明白大哥所作所為也是事出有因,是他的奶奶先做錯了事。”
靜夜本來深恨篌,壓根兒不願提他,可現在璟平安歸來,她的恨淡了,應道:“奴婢明白。”
胡珍聽出璟的言外之意,問道:“為什麼不是公子講給族長聽?難道公子要離開青丘?”
璟微微一笑,道:“今夜是專程來和你們告别。”
靜夜的眼淚又要出來,胡珍問:“公子想去哪裡?”
璟看着小夭,笑道:“小夭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胡珍想說什麼,可如今塗山氏一切安穩,瑱也可堪大任……想到璟和小夭一路走來的艱難痛苦,胡珍将一切挽留的話都吞了回去。
璟把兩枚玉簡遞給胡珍:“一封信交給瑱兒,一封信交給長老。”
胡珍仔細收好:“公子放心,我們一定會守護族長平安長大。”
璟拉着小夭的手站起。
靜夜哭着說:“公子,你……你……”
璟笑道:“都已經嫁人了,怎麼還這麼愛哭?胡珍,快勸勸你家娘子。”
璟轉身要走,靜夜叫道:“公子,等等。”靜夜很清楚,此一别再不會有相見之日,“公子,以後奴婢再不能服侍您了,讓奴婢給您磕三個頭。”
靜夜跪下,邊哭邊給璟磕頭,少時的收留之恩,多年的維護教導之恩……沒有璟,就沒有今日的她。
靜夜磕完三個頭,璟對胡珍笑點了下頭,牽着小夭的手,出了門,衣袂飄拂間,已翩然遠去。
靜夜哭着追出來:“公子……公子……”隻看到漆黑的天上,皓月當空,一隻白鶴馱着兩人,向着月亮飛去,越飛越高,越去越遠,一陣風過,蹤迹杳然,隻皓月無聲,清輝灑遍大地。
第二日中午,小夭和璟到了軒轅城。
高辛王不在軒轅山,小夭想直接去打鐵鋪找高辛王。璟拉住了她:“先找家客棧,洗漱一下,休息一晚,明日再去拜見高辛王陛下。”
小夭問:“為什麼?”
璟竟然好像有些羞澀,低聲道:“收拾齊整一點,去拜見嶽父大人比較好。”
小夭忍着笑點點頭:“有道理,一直趕路,難免有點旅途風塵,實在有損公子風儀。”
璟拽着小夭走進客棧。
兩人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日穿戴整齊,才去狗尾巷的打鐵鋪。
大清早,街上已經熙來攘往,很是熱鬧,但走進破舊的狗尾巷,依舊戶戶閉着大門,有些冷清。
璟上前敲門,裡面傳來苗莆的聲音:“誰啊?這麼早來打鐵?晚點再來!”
小夭對璟做了個“噓”的手勢,不吭聲,隻重重地拍門。本以為苗莆會受不了,沖出來拉開門,正好吓她一跳,不想一個人影無聲無息,突然從屋頂落下,飛撲向小夭,璟和小夭倒被驚得一跳。璟立即一手把小夭護在懷裡,一手攻向來人,想把他逼退。
小夭忙擋住了璟,叫道:“左耳,停!”
來者頓時停住,璟也收回了靈力,小夭還沒來得及給璟和左耳介紹彼此,苗莆撲了過來,抱住小夭就哭,小夭忙安撫她:“别哭,你别哭……”
好不容易,苗莆平靜了一點,她一擡頭看到璟,竟然被吓得啊一聲慘叫,沖向左耳,還不忘拽着小夭。小夭靈力低微,隻能任憑苗莆擺布。苗莆把小夭推到左耳和自己身後,靠着左耳,才有底氣看璟,哆嗦着問:“你……你……你是誰?”
璟笑道:“你說我能是誰?”
“璟公子?你活了?”
小夭在苗莆的腦袋上敲了下:“就你這樣,還曾是暗衛?真不知道當年你是怎麼通過選拔的?”小夭走回璟身旁,牽起璟的手,對左耳說:“他就是璟。”
左耳早已經從頭到腳審視了一遍璟,面無表情地說:“你沒死,很好。”轉身就進了院子,顯然沒有寒暄的意思。
小夭對璟做了個鬼臉:“不用我介紹,你也該猜到他是誰了。”
四人走進堂屋,高辛王已坐在主位上,看到璟,别說驚疑,連眉毛都沒擡一下。
璟和小夭上前,跪下磕了三個頭,璟說:“晚輩平安歸來,讓陛下擔心了。”
高辛王點了點頭:“我倒沒什麼,你讓小夭受苦了。”
璟緊張地說:“晚輩明白。”
高辛王說:“你明白就好,日後慢慢彌補吧!”
璟的緊張散去,說道:“晚輩一定做到。”
“都起來吧!”
璟和小夭起身坐下,小夭看高辛王一直不搭理她,嬉皮笑臉地問道:“父王,你教了左耳什麼手藝?”
高辛王冷冷地說:“你們認定了我不能離開軒轅山,一個兩個都想糊弄我。你倒是說說,為什麼突然打發了他們倆來我身邊?還一再叮咛我,十年内不許他們離開?再說說玱玹為什麼突然秘密去了一趟歸墟?還有,玱玹為什麼說你身體不适?一個月内,玱玹去了兩趟玉山,如此反常又是為了什麼?”
小夭張了張嘴,不知道能說什麼。不是不信任父王,可她就是不想告訴父王玱玹做過什麼,這是玱玹和她之間的事,就算親如父王,她也不想說。
璟完全明白小夭的心思,解圍道:“小夭,你去和左耳、苗莆叙舊吧,我和陛下單獨說會兒話。”
“好。”小夭如釋重負,和左耳、苗莆出了屋子,去廚房,一邊看苗莆燒早飯,一邊聽苗莆講他們這段日子的生活。
待苗莆的早飯做好,璟和高辛王的話也說完了,高辛王對小夭不再冷言冷語。小夭悄悄拽璟的袖子,光動嘴唇、不出聲地問:“你告訴父王實話了?”
璟笑了笑,沒有說話,給小夭舀了一碗湯。
好不容易憋到吃完飯,正好有人來打鐵,高辛王去前面招呼生意時,小夭趕緊問璟:“你把實話告訴父王了?”
“當然沒有了,既然你不想讓人知道,我怎麼能說?”
小夭舒了口氣:“沒說就好。”繼而,小夭又納悶起來,“既然沒說實話,父王怎麼就不追究了?”
“我告訴父王‘所有事已經發生了,既然我和小夭如今都平平安安,就沒有必要再追問過去,而是要努力未來依舊平平安安’。”
“就這麼一句話,父王就什麼都沒問了?”
璟道:“小夭,陛下隻是如今在打鐵,以前可不是在打鐵。很多事,陛下應該都已猜到,他剛才那麼質問你,并不是真想知道什麼,大概隻是傷心了,發生了那麼多事,你居然一點沒有想過向他求助。”
“我不是把左耳、苗莆托付給他照顧了嗎?”
璟盯着小夭,不說話。
小夭心虛地低下頭:“我知道父王、烈陽、阿獙都對我很好,可那是我和玱玹之間的事,我不想任何人插手。”
璟低下頭,溫柔地吻了一下小夭的額頭:“我們都沒有怪你,隻是心疼你。”
小夭抱住了璟的腰:“我明白。”
兩人靜靜相擁了一會兒後,小夭問:“你隻說了一句話,就讓父王不再生我的氣,可你們聊了那麼長時間,在聊什麼?”
璟笑道:“我以為你不會問了。你覺得什麼才能讓我們兩個男人聊了好一會兒呢?”
“我?”
“聰明!”
小夭皺眉:“總覺得你不懷好意,快點老實交代說了什麼。”
“我們在聊,什麼時候我可以改口叫陛下父王。”
小夭臉燒得通紅,卻做出一副談論正事的樣子,一本正經地問:“那你們聊出結果了嗎?”
璟在小夭的臉頰上刮了兩下,也一本正經地說:“這頰上的顔色好看是好看,不過染嫁衣還是不夠。”
小夭再繃不住,撲哧笑了出來,一手羞捂着臉,一手惱捶着璟:“快點說!再不講,我就走了!誰稀罕聽?”
璟握住她的拳頭,說道:“我無父無母、無權無勢,除了己身,一無所有,你也隻有幾個親人。我和陛下商量,四日後,正是吉辰,在朝雲峰舉行一個小小的婚禮,你覺得可以嗎?”
小夭淚光盈盈,點點頭:“好!”
四日後,軒轅山。
山坡上荒草叢生、野花爛漫,六座墳茔坐落在其間。
小夭沿着彎彎曲曲的山徑,慢慢地走上山坡。她站在五彩斑斓的野花叢中,遠遠望了墳茔半晌,才好似鼓足了勇氣,朝着墳茔走去。
小夭跪在缬祖的墓前:“外婆,我來看你了。”
她一邊擦拭墓碑,一邊說:“外婆,我要嫁人了,本想帶他一塊兒來,可父王說行禮前不可見面,等明日我再帶他來見你。”
小夭沉默地拔着草,不知不覺,淚珠滾落。從小到大,每次來祭奠,都是和玱玹一起。身邊有個人陪伴,可以分擔一切,即使悲傷,也不會覺得很痛苦。這是第一次她獨自來,很多久遠的記憶湧現到心頭——
外婆彌留時,娘和大舅娘整夜守在外婆的榻邊,朱萸姨為了方便照顧她和玱玹,讓他們同睡一榻。小夭雖然模模糊糊地知道外婆要死了,可畢竟從沒經曆過生離死别,對死亡沒有深刻的感受。玱玹卻親眼目睹過娘親自盡,他又一出生就撫養在奶奶身邊,和奶奶感情深厚。他的懼怕悲傷遠比小夭強烈,夜裡常會驚醒,生怕奶奶在他睡着時就離開了。玱玹驚醒後,再無法入睡,有時候是無意,有時候是故意,反正小夭也會被他弄醒。小夭早已經習慣,每次醒來,就學着娘親哄自己入睡的樣子,抱住玱玹,輕拍着他的背,困得眼皮子都睜不開,卻會哼哼唧唧地胡亂唱着歌謠。
那一夜,玱玹又醒來了,穿戴整齊後,搖醒了小夭:“奶奶要死了。”他拿了小夭的外衣,要幫她穿衣服。
小夭想睡覺,往被子裡縮:“你做噩夢了,我給你唱歌。”
玱玹說:“小夭乖,别睡了!你要打扮好,去見奶奶最後一面,讓奶奶不要擔心,以後……”玱玹說着眼淚掉了下來。
小夭忙一個骨碌坐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說:“你别哭,我起來就是了。”小夭羞了玱玹的臉一下,“你眼淚可真多,你看我,從來不哭。”
玱玹别扭地轉過了臉,小夭忙讨好地說:“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誰都不告訴!”
小夭剛穿戴整齊,朱萸姨沖了進來,原打算叫醒他們,可竟然看到兩個人手拉着手,站在門前。朱萸姨顧不上多想,拉着他們就走:“我們去見王後娘娘,你們記住啊,待會兒不管娘娘說什麼,都要聽仔細了,也要牢牢記住。”
進了外婆的屋子,娘和大舅娘一人抱起一個,把她和玱玹放在外婆身子兩側。
外婆把小夭和玱玹的手放在一起:“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也都是苦命的孩子,不管世人如何對你們,你們都是彼此最親的人,不管發生什麼,都要不離不棄,照顧彼此。這世間,隻要還有一個人能倚靠、能信任,不管再難的坎,總能翻過去。”
外婆說完,劇烈地咳嗽起來,她枯瘦的手緊緊地拽着玱玹和小夭。小夭想到,死了就是睡着了,再也醒不來,那日後外婆再不會給她講故事,也再不會在玱玹惹惱她時幫她了……小夭的眼淚撲簌簌落下,嚷道:“外婆,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