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陽腦子裡轉了一圈又一圈,努力回想起很多年前的這樁密事,她腦子裡電光火石一般想起那青年劍客姓言。
言又生苦笑,“皇權巍巍,凡擋路者,皆殺無赦。可憐我母親,臨死之前渾身烏青七竅流皿,卻仍被大夫判為得風寒而死。父親迎娶鳳溪長公主之日,我便和那個家斷絕了關系。”
趙高陽頓住了。
她從來沒有聽言又生說過這些,她總是在想,什麼樣的爹娘才能教出言又生這樣的傻瓜。
她無法想象,一個十歲的孩子,是如何逃出了那個家,又是如何遇上了刁得水。
言又生眼睛亮晶晶的,伸手抹去了趙高陽的眼淚。
“傻瓜,你哭什麼。”
她哭了嗎?趙高陽背過臉去,“我才沒有哭。”
言又生微微一笑,“那好,你沒有哭。”
趙高陽轉念一想,言又生恨極了鳳溪長公主,她又怎麼能讓他再次回到那個家裡。
更何況言又生已和他父親決裂,轉而投向了離王麾下。
若是父王母妃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同意她和一個所謂的亂臣賊子結親?
就算爹娘同意,那陛下會不會因此牽連南景王府,甚至懷疑南景王府有謀反之心?
趙高陽腦子裡渾渾噩噩,卻又清醒異常。
濃情蜜意褪去,心頭卻隻剩下了一片荒涼。
她趙高陽生養在王府之中,享盡了這郡主二字帶來的榮華富貴和又生尊寵,她怎麼能…怎麼能為了自己卻将整個南景王府置于險境?
望着那雙殷殷期待的眼睛,趙高陽的心涼了一片,她心頭發悶,言又生說了些什麼,她竟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
正在此時,外面有一道男子的聲音沉沉傳來。
“高陽郡主,世子殿下說咱們王府之中進了個采花賊,要找了出來亂棍打死。敢問郡主可看見那采花賊的蹤影了?”
趙高陽臉色微微一變,方識得那是李青的聲音。
她将言又生護在身前,躲在屋子裡,大聲道:“哪裡有什麼采花賊,不過有個深更半夜還想闖進主子閨房裡的奴才罷了!”
外牆之外的李青扶額歎息,這夾在中間可真不好過啊。
眼看這半個時辰已經到了,世子殿下說要打死那言又生,可到底是戲言還是真話,隻能等明日殿下酒醒了再說。
可要是真打死了言又生,别說郡主,隻怕華杉姑娘也不會放過他。
這一番好意吧,郡主竟還不領情。
真真是奴才不好當啊。
李青膽子大了些,隔着牆道:“世子殿下說了,咱們王府裡就數郡主貌美如花,那采花賊定然第一個來找郡主。所以世子特意囑咐了奴才們,一定要确認您安全無恙。奴才們失禮了……”
李青跟手下人使了眼色,幾個人非常有默契的故意将腳步聲放重,假裝一種快要闖進去的錯覺。
果然屋内的趙高陽瞬間手忙腳亂,不分青紅皂白的便将言又生往外推。
言又生哪裡是趙高陽的對手,被她推到了窗邊,趙高陽瞪着他,“呆子快走。我哥最近不知發了什麼瘋,脾氣古怪得很,他說要打死你,肯定要真打死你。你還是快跑吧。”
言又生才不依,“我們又不是什麼奸夫**,有什麼可怕的。讓他來,我正好去拜會王爺王妃,方才不算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