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啟帆擡手一揮,幾隊兵卒小跑上前,将跪成一片的黑衣人分割成幾團,分别押到碼頭一角,整齊跪好,等天亮之後,執行世子爺負荊請罪的處罰。
弓手兵卒們各自歸隊,楊啟帆跟上顧硯,皺眉道:“真就什麼負荊請罪就算了?你看看那些油,太狠毒了,這事兒真要審明了,至少能砍下十幾顆人頭。”
“現在不能砍,我要用他們,不但不能砍,還要保護好。”顧硯眯眼看着遠處的黑暗。
“大哥說海稅司是國之基石,江南海稅司更是重中之重。”後面的話,楊啟帆咽下沒說。
“你大哥不贊成我動江南海稅司。”顧硯明了的接話道。
“嗯。他覺得要動,至少要準備上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八年,不但要查清查明,還有想好退路替代,說你剛到江南什麼什麼的。”楊啟帆聲音極低。
顧硯沉默片刻,低低嗯了一聲。
這一次清理海稅司,他已經準備了很多年,他要清理的,不光是江南海稅司。
“伱确實跟從前不一樣了。”楊啟帆側頭打量着顧硯。
“又是你表姑奶奶的閑話?”顧硯斜着楊啟帆。
“都是誇你的,誇了好幾頁,各種誇。”楊啟帆一臉笑,“我這邊都安排好了,你現在去哪兒?什麼時候去平江城?我今天一天都沒事兒,明天也沒事兒。”
顧硯頓住步,側頭看向楊啟帆。
“你那個小知己,你不是說……嘿。”楊啟帆搓着手指,幾聲嘿笑。
“她姓李,行四,你稱她李姑娘,或是四娘子,什麼知己不知己,還什麼小知己!”顧硯哼了一聲。
“那你什麼時候有空?嘿嘿。”楊啟帆見顧硯沒瞪眼,膽子大起來,“咱們就最近空閑,等太子爺到了,哪還有空,是吧?得趕緊!”
“她不一定有空,等大家都有空吧。這臨海鎮沿線地形地勢,幫派行會,你都親自勘查過了?都一清二楚了?你來前你大哥怎麼交待你的?”顧硯手指點在楊啟帆兇口。
“大哥讓我一切聽你調度,旨意上也是這麼寫的。”楊啟帆一臉幹笑。
“那從現在起,帶上你的人,往上一百五十裡,往下一百五十裡,騎馬去坐船回,仔細勘查,去吧。”顧硯立刻吩咐道。
“是!唉你。”楊啟帆看着轉身就走的顧硯,唉了一聲,算了算了,勘查就勘查吧,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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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嫂子遞了話,李小囡和李金珠帶着阿武和王雨亭,急匆匆趕到郭巷。
李小囡頭一次和陸嫂子說話的那間茶坊門口,陸嫂子不停伸頭往外看,看到騎在馬上的阿武,陸嫂子急忙迎出茶坊。
“出什麼事了?怎麼急成這樣?”李金珠先從大車上下來,關切道。
“出大事兒了!”陸嫂子氣急敗壞道。
“别急,隻要你好好兒的,就沒什麼大事。”李小囡推着陸嫂子進了茶坊,“嫂子飯吃過沒有?讓他們下碗銀絲面,沏一壺茶。”李小囡示意王雨亭。
“小東家這話說的。”陸嫂子心裡一暖,眼淚差點掉下來。
“阿囡講得對,隻要人好好兒的就沒大事,先坐下,别急。”李金珠也笑道。
夥計沏了茶送上來,阿武端了杯茶,拖了把椅子,坐得遠些。
“出大事兒了,唉,都怪我!”陸嫂子往自己臉上拍了一巴掌。
“嫂子别這樣,再怎麼不能作踐自己。”李小囡伸手攔住陸嫂子的手。
“我不是,唉,咱們說正事。你們上一趟到村裡,走了之後,有兩個來時辰吧,你們雇的那輛大車又停到我家門口,下來一個婆子,穿了條綢裙,還插了根金簪,瞧着富貴得很,那婆子會說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