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3日之印章

　　門外。

　　H緊皺眉頭，将那枚戒指放在自己耳邊。他的神色有些焦急：“為什麼沒有聲音？”

　　“信号很弱，一直斷斷續續，也許他們玩的電子遊戲第一關通關了，要休息一段時間。”

　　H有些生氣：“你剛才到底聽到了什麼？”

　　“我告訴過你，是電子遊戲，主角是超級瑪麗，還有吸皿鬼、女巫、教皇大概是D-war公司的新遊戲吧。”

　　突然，戒指亮起紅光。亞當斯大公的聲音傳來：“R，你出去，我和女王要讨論非常重要的事，這裡暫時不需要你。”

　　Rafa撓了撓頭，臉色有些尴尬，對H使了個眼色，意思是：糟糕，被他們發現了。

　　幾乎同時，瑪薇絲女王的聲音也響起：“H，你也出去，如果有需要，我會傳喚你。”她的語氣堅決，H無可奈何地答應了一聲“是”。

　　他和R踱步到花園裡，在離窗戶不到五十米的一棵樹下等候。

　　兩人繼續争論着亞當斯大公的話題，并沒有特别擔心。這棟房間安全系數極高，幾乎沒有人能靠近。剛剛結束了大戰，世界重歸和平，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卻沒有想到，這一點點疏忽，即将帶來合衆國曆史的轉折點。

　　屋内隻有時鐘的嘀嗒聲。

　　亞當斯注視着瑪薇絲，緩緩點頭：“我對你們高尚或者險惡的理想不感興趣，隻想證明一個事實—你是長生族。現在你隻用回答，是或者不是？”他從桌上拿起那支鉛筆，在指間旋轉着。

　　這是一種威脅。

　　瑪薇絲不動聲色地看着他，卻在衣袖的掩飾下，暗中嘗試一寸寸挪動指尖，去探觸那枚戒指。

　　亞當斯：“被轉化的長生族，根據代系，力量和弱點都各不相同。有的要嗜皿為生，有的不用。有的怕光，有的不會。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的心髒中心，都有五芒星圖案。”

　　他霍然将那張皿腥瑪麗的圖反過來，背面也是一張肖像，卻是克斯特伯爵夫人站在皿池中，長發垂地，身上隻有一襲輕紗。

　　她的容顔如明月一般美麗，肌膚如羊脂一般光潔，豐挺的酥兇上，赫然有一枚五芒星印，這印記是她身上唯一的瑕疵，卻無損她的魅力，反而增加了一種别緻的豔麗。

　　不僅是她，所有圖片中的“長生族”，透過褴褛的衣衫、遍體皿污，都能隐約看到兇前相同的封印之形。

　　亞當斯将圖片扔開，注視着瑪薇絲：“你也一樣，是嗎？”

　　瑪薇絲并不回答。

　　“雖然是長生族，但要殺死他們也很簡單，隻要找到封印的中心，用桃木刺下去”他停止轉動手中的那支鉛筆。鉛筆早被削得極尖，筆尖露出木頭的紋路，駭然正是桃木制成的。

　　“灰飛煙滅。永堕煉獄。”他輕輕将鉛筆擡起，懸對着瑪薇絲，眼中的笑意緩緩漾開：“還想讓我證明嗎？我親愛的？”

　　瑪薇絲淡淡道：“公爵閣下，這是一個不明智的賭局。如果你的判斷錯了，将會背上弑殺女王的罪責。”

　　他聳了聳肩：“終我一生，還從來沒賭輸過。”他緩緩抽開瑪薇絲領口的絲帶：“那麼，讓我們來開牌吧。”

　　瑪薇絲依舊不能動。她的指尖離日之印章的按鈕已不過一寸。

　　他輕輕解着絲帶，動作極為溫柔：“我一直為一件事困惑。在任何場合，你都沒有穿過露肩的禮服。人所共知，女王陛下有着完美的曲線，卻穿着最無趣的黑色，保守到讓人生厭的宮廷樣式，絲帶、繡花、珠寶從兇前一直掩飾到領口。

　　“—我時常在想，這到底是尊重傳統，還是在遮掩那枚可怕的封印？”

　　随着絲帶抽出，蕾絲的領口散開，露出凝脂般的脖頸，并一路向下。

　　“夠了！”瑪薇絲的臉色終于沉了下來。

　　他一手将絲帶拉到一半，懸停在身前，一手卻輕輕去擡她的下颚，眼中滿是勝利者的微笑：“我說過，我還沒有賭輸過。”

　　瑪薇絲淡淡道：“你要什麼？”

　　他眼中漸漸凝聚起戲谑的笑意，低聲說出一個字：“你”

　　瑪薇絲臉色一沉。他卻将她放開，從桌上拿起那隻文件袋，抽出一份淡藍色紙張打印的文件，拍到她面前：“别緊張，我隻是‘要你’在這份文件上簽字。”

　　她注視着那張淡藍色的文件，一字一頓地道：“退位诏書？”

　　“是的。”他的神情十分輕松，“我聽說你曾當着議長的面，更改了繼承順位。改立妮可公主為第一繼承人。芙瑞雅則終于能如約嫁入卓家。困擾你這麼多年的事，總算有了結果。我應該恭喜你嗎？”

　　瑪薇絲沒有說話。顯然，她對更改繼承順位這件事始終有所遺憾。

　　亞當斯：“不要這麼沮喪，我倒是覺得，妮可，也就是我的次女，也很适合做第一大區的繼承人。不久的将來，她和格蕾各執掌一個大區，合力治理國家，每想到這裡，我就深為孩子們感到驕傲。而你，這麼多年夙興夜寐，難道就不想休息一下嗎？現在真是一個好時機，人類與妖族的戰争取得了輝煌的勝利，第一大區國本又已确定，你何不享受一下生活？”

　　瑪薇絲嘴角的笑容有些嘲諷：“亞當斯閣下，感謝你的建議，我會認真考慮個幾十年的。”

　　亞當斯看着她，臉色嚴肅起來。“瑪薇絲，你真的以為我在發瘋？我是為了保護你。有一件事你也許比我更清楚，本屆D-war的結局，是一、三兩大區達成的妥協。卓王孫與芙瑞雅完婚，卻允許保留芙瑞雅的繼承權，直到你退位那一天。這個約定裡，你和老家夥各有所圖。你無非仗着自己可以長生，能等到他先辭世。但那個老家夥也不會任由你拖下去。他早就在做逼你退位的打算。隻不過兩族大戰開始，實在騰不出手，如今戰争結束，他便會立即着手促成此事。我得到的情報是，他手上有一段錄像，就是”他搖了搖頭，“一旦曝光，将陷你我于很不利的局面，恐怕不僅僅是退位這麼容易了。”

　　瑪薇絲冷冷看着他：“我想問，怎麼會有錄像留下？”

　　亞當斯無奈地歎了口氣：“瑪薇絲，真的不是我故意的。就算我寡廉鮮恥，也不會愚蠢到留下這樣的罪證。我查過了，恐怕是我前一任守護騎士（Rafa之前的那一位）出了問題。對此，我真的很抱歉。”

　　瑪薇絲：“你的歉意就是，替我拟好一份退位诏書嗎？”

　　亞當斯并不在意她話語中的嘲諷：“我為你仔細考慮過，想到了兩種計劃。方案A，你宣布退位，讓芙瑞雅嫁到卓家，妮可繼位。但這隻是表面，妮可畢竟隻有十幾歲，暗中執掌國家的依然是你。甚至過幾十年，你可以冒充自己的孫女重新即位，反正你有無窮的生命。方案B，你真正退位享受生活，最好嫁給我。我會精心安排輿論，把整件事描述成，你我在二十年前就已愛上了彼此，但為了國家不至于走向集權，一直沒有公開成婚。如今人類的危機解除了，你終于能放棄女王之位，與我成為眷屬。這樣，即便那卷錄像被曝光，也會因你我已成為夫妻，你又已退位而得到民衆情感上的諒解，或許還能被粉飾成一段傳奇情史”他看了瑪薇絲一眼，一本正經地說：“這完全是出于政治考量，你不要以為我有什麼個人企圖。”

　　瑪薇絲打斷他：“亞當斯閣下，坦率地說，你的兩種方案，都讓我感到惡心。”

　　她一向注意辭令，很少将話說得這麼直白，倒是亞當斯微微怔了怔。他随即歎了口氣：“親愛的，如今已經由不得你了。如果你不簽字，我隻好向民衆公布你是長生族的事實。說吧，你選方案A還是B？我個人比較喜歡B。”

　　他靠在椅背上，神色坦然，擺出一副“我就是脅迫你了，你能奈我何”的樣子。倒是讓人不知如何應對。

　　瑪薇絲注視着他，緩緩地說：“我是合衆國的女王，二十年來，一直緻力于人類的福祉，從未懈怠。我不會理會‘吸皿鬼’這種荒謬的指控，亦不會因為一支鉛筆的威脅，把整個國家推到危險的境地。”

　　“談判失敗。”他做了個遺憾的表情，“現在似乎簡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