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怎麼?你認識——”
見溫燃的反應奇怪,梁衡好奇地問道,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人粗魯地拎起了衣領。
“她現在在哪兒?你從哪裡找到她的?還有昨晚怎麼回事,你說她在酒吧唱歌?她怎麼會,怎麼會……你們是不是逼她了?”
溫燃連珠炮似地一通發問,漆黑的眸子發亮,最初是狂喜焦急迫不及待,說到後面卻憤怒地像是要動手揍人。
梁衡很少見到溫燃這麼激動的樣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竟就那麼随着他忘了反抗。
溫燃溫燃,看似人如其名,實則名不副實。
他總是淡淡的,高興是,悲傷是,憤怒也是,好像沒什麼人沒什麼事能牽動他的情緒。
不是說沒有感情,隻是他内心有一堵厚厚的牆,輕易不外露自己的真正想法。
比如剛剛,溫暖那麼發火,他也隻是耐心地解釋,頂多面無表情地沉默;
再比如許如荔跟他分手,他很平靜地就接受了,若不是發現他獨自買醉根本不知道他動過真情;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找回來那天,溫母抱着他哭得淚流滿面,就連他們這些旁觀者都是一片動容,他卻是靜靜等溫母哭完,開口認真地跟他們商讨養母的問題……
卓一辰也感到非常地意外,這些年溫燃一直不冷不熱的,總讓他有種距離感。要不是因為當年的事情,他覺得就算他們從小在一起長大也不會是周南梁衡那樣的好友。
當然他也就是在心裡想想,說出來肯定會被罵,如果不是他們弄丢了人,溫燃從小在溫家長大,那肯定不會是現在的性子。
不過見溫燃對溫暖也是一樣的,他心裡也就平衡了,再後來習慣了他淡淡的态度,漸漸地也就不覺得有什麼了。
雖然溫燃嘴上從來不說,但還是能感受出來他的變化的,至少對他們兄弟幾個是真心。
“溫燃你别激動,先放開衡子,有話好好說。”卓一辰怕溫燃真得動手,連忙趕過去攔着。
梁衡也回了神兒,不過他能感覺出來溫燃隻是太激動了并沒有動手的惡意,就推了推示意他松手,“你一下子問這麼多我怎麼回答?”
溫燃眨了眨眼,這才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對,故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幫梁衡整理了下衣領。
第一次被一個男人這樣,還是素來淡漠的好兄弟溫燃,梁衡石化,見狀卓一辰也是驚訝地張大了嘴。
溫燃卻是一臉地淡定,強壓下自己的心緒不表現出來,然而他灼灼的目光卻暴露了一切。
他直直地盯着梁衡,随後又犀利地掃向了卓一辰,意思很明顯,現在他們可以回答他的問題了吧。
梁衡和卓一辰對視了一眼,多年的默契一下子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眼神博弈之後,決定了由梁衡來回答溫燃的問題。
梁衡虛咳了聲掩飾尴尬,仔細斟酌了下措辭,這才開口:“溫燃,你是和這個叫荔枝的小姑娘認識?”
“荔枝?”溫燃聽了不由皺眉,“你說她叫荔枝?”
梁衡想了想回道:“酒吧的姑娘一般都會起個花名,荔枝玫瑰雪梨什麼的,算是對自己隐私的一種保護吧,我也不知道她真名叫什麼。”
“哪個酒吧?”
“城南的一個小酒吧,好像叫“Blue”還是什麼的,我和辰子也是前幾天偶然去那裡,正好看到她在台上唱歌。”
卓一辰在旁邊忍不住插話道:“小姑娘嗓子不錯,我們也是聽到唱歌好聽才有興趣看台上的人的,乍一看還真的差點以為是——”
“也就是遠了像,近看還是差很多的,”梁衡打斷了卓一辰的話,他的心眼比較多,察覺到溫燃的反應不對,說話也就猜着他的心思:“那小姑娘明顯更年輕更漂亮。”
說着梁衡斜了卓一辰一眼,意思是學着點兒,說話長點心。
卓一辰立馬領悟,接話道:“重點是小姑娘幹淨,眼神幹淨,我一看就知道不像是那種女人,果然一問,還是個雛兒。”
梁衡卓一辰他們玩兒女人玩兒慣了的,說話比較露骨,溫燃也知道他們這點,雖然看不慣但也無甚反應,他沒權力用自己的價值觀來約束别人,再說了那些與他無關。
然而現在聽到他們這麼點評莫予冬,他卻覺得怎麼聽怎麼刺耳,心生不悅皺起了眉頭。
“好了!”溫燃不耐地喝止他們的話,聲音不自覺變冷:“酒吧地址給我。”
“怎麼?你真的要去找這個女人?”梁衡狐疑地問道,好奇中帶着八卦的興奮。
卓一辰可就問得直白多了,“看你反應,你是之前就跟她認識,還是對昨夜難忘?”
“少廢話!地址。”溫燃擰眉,對于昨夜他記得不是很清,他現在也沒有什麼旖旎的心思,他隻是擔心莫予冬的處境。
她那樣的人,如果不是實在是走投無路,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見溫燃沒有回答他們的意思,梁衡無趣地摸了摸鼻子,也就說了一個地址,還好心地補充道:“我有酒吧老闆的電話,你到那裡可以直接聯系她找人。”
溫燃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聞言想到什麼,厲聲質問道:“你們确定她是自願的?沒有逼她?”
“她自己親口答應的,明碼标價十萬塊。”梁衡脫口而出,随即又不确定地看向了卓一辰,“昨晚還是她親自過來的,肯定是你情我願的啊,是吧?”
卓一辰眼神閃了閃,也想到了昨晚幾個保镖押着人過來的事情,但是他哪裡會管這些,一般都是交給酒吧的媽媽桑處理,反正到最後人心裡如何表面上都是服從的。
溫燃不是沒見過他那些破事,沒必要跟他撒謊,卓一辰果斷推鍋給了燕姐。
“我就跟那個酒吧老闆說了聲,她說包她身上,我就沒管。”
溫燃一聽就明白卓一辰是什麼意思,他是沒做什麼,酒吧那邊礙于他的背景做了什麼他就不知道了。
眼裡多了寒光,溫燃掃了他們一眼,什麼都沒說就轉身走了出去,不忘帶走那個裝着白襯衫的文件袋。
***
溫燃出去後,開車直奔Blue酒吧,速度開得不能再快。
明明心裡清楚她現在應該不會在酒吧,但是他還是想碰運氣過去看看,
眼睛餘光瞟到旁邊的文件袋,白襯衫上的梅紅刺目,憶起昨夜的激情他沒有一點暧昧情動,反而是無比地沉悶。
莫予冬啊,他一想到是她,他就為她感到心痛。
其實他們也就一面之緣,但是莫予冬這個特别的女孩子卻深深地刻在了溫燃的心裡,時間遊走,她的臉漸漸模糊,人的形象卻越來越清晰。
記憶裡還殘留着她漫天撒錢的畫面,眼瞳漆黑冷漠,背影瘋狂孤絕。
以她的性格,才不會為了錢做這種事情。
不是被逼無奈,就是有什麼難言的苦衷……
一想到馬上要見到那個女孩,溫燃的心就砰砰直跳。
他曾經找過她,找了好久,好久。
本以為此生不會再相見,卻沒想到命運會開了這麼個玩笑。
溫燃的心情很複雜,他們不該是以這樣的方式重逢的。
*
溫燃來到酒吧的時候,工作人員已經都下班了,裡面空蕩蕩的,一點都沒有夜裡的喧嚣熱鬧。
想當然莫予冬不會在這裡,溫燃直接攔了一個服務生,問他酒吧老闆在哪裡。
服務生謹慎地盯着他還以為要鬧事,很快就有保镖過來困住了溫燃,還是他表示有酒吧老闆的電話才帶他去見了燕姐。
燕姐一聽到梁衡和卓一辰的名字,連忙讓人放開溫燃給他道歉,說着客套話殷勤賠笑。
溫燃開門見山問荔枝在哪裡,燕姐面露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