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漢成心中頓時咯噔一下,臉色瞬間不自然起來。
其他鄉紳也都循着杜遜,齊齊向他看來。
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個叛徒!
他不由咽了口唾沫,連連後退幾步。
“諸位,我也先行回去了!”
這些人的心思,他哪裡不知曉?
心中叫苦不疊,知道自己在杜遜等人心裡,已經淪為了大皇子殿下的走狗!
可是,今日親眼見到大皇子随手便斬殺了孫允。
他心中也不得不惶恐!
他們區區鄉紳,跟大皇子正面抗衡,那不是在尋死嗎?
想到此,李漢成腳步加快了幾分,迅速離開。
福壽樓中,杜遜幽幽收回目光,拉來椅子,緩緩落座。
放在桌案上的雙拳,卻死死地緊握起來。
高景行長歎不已,臉上滿是苦澀。
“那大皇子根本就不怕咱們告禦狀。”
“孫允隻是剛剛有想法,就直接被殺了!”
“咱們現在可半點倚仗都沒有了!”
論權勢,他們這些一縣鄉紳,比起大皇子,連九牛一毛都比不上。
如今沒有了任何倚仗,大皇子想要怎麼處置他們,簡直不用費吹灰之力!
其他鄉紳也紛紛長籲短歎,滿臉哀色。
可這時,杜遜變拳為掌,忽的重重一拍桌案。
“看你們那樣子!”
“難不成要與那李漢成一般,向大皇子搖尾乞憐?”
“大皇子當真會放過我們媽?”
“我們的家底,是怎麼積累下來的,咱們心裡可都清楚。”
“他能殺一個孫允,還能将咱們全都殺了不成?”
話音落下,高景行等人都不由心中一震。
的确,殺一個孫允,大皇子還能說其與孫縣令相互勾結。
可若是說所有鄉紳都與孫縣令勾結,要将他們一并殺了。
那這消息一旦傳到皇城。
可怎麼都說不過去!
法不責衆,畢竟他們又不是真的在謀反!
高景行深吸一口氣,又向杜遜詢問。
“杜老爺,您一向最有辦法。”
“跟皇城那邊也有關系。”
“可曾探查到了什麼?”
現在,他們隻能寄希望于杜遜了。
杜遜微微颔首,眼中充斥着濃濃的陰冷。
“我已經查到了,這大皇子在皇城之中的确如日中天。”
“也怪不得他在咱們蒼甯縣敢如此蠻橫強硬!”
“不過,他也并非沒有死敵!”
“今日老夫隻不過先試探一番罷了。”
“既然他如此肆意妄為,那咱們就隻好跟他好好較量較量了!”
“你們也無需擔憂。”
“皇城來對付這大皇子的人,已經在路上了。”
“孫縣令是死了,可朝廷也該派新的縣令走馬上任了!”
說完,他自顧自斟滿一杯酒,一口飲下。
臉色依舊狠厲無比。
高景行等人聽着杜遜的話,眼睛都不由瞪大。
他們都很清楚,杜遜與京城有着聯系。
這麼說來,京城會有人前來對付大皇子!
誰輸誰赢,尚未可知!
……
傍晚,蒼甯縣東郊。
流民們結束了一天的忙碌,受到大皇子殿下的召集,迅速聚集起來。
數千流民齊齊凝望着趙铮,眼神中充滿了感激。
自見到大皇子殿下的這些時日以來,他們親身體會到了大皇子殿下為他們準備的生計。
這遠比任何空口承諾更令他們信服!
趙铮站在最中間,環顧四周,神色微動。
這才幾日功夫,東郊這片荒原,便已經初具規模了!
房屋的框架,已經用木材搭建好了大半,一根根粗壯的圓木被深深鑿嵌在地上。
隐約能看出之後的建築雛形。
而且,還事先搭建好了一片房屋,用于流民集體居住。
以這樣的速度,用不了十天的時間,這七八千流民便有足夠的地方可以居住!
至于礦場那邊,高爐都搭建起來了。
冶鐵已然開始,産量雖還不算多。
但勝在每日都有産出,而且産量也在每日劇增。
一切,都在步入正軌!
趙铮将四周的景象收歸眼底,嘴角溫和一笑,這才朗聲開口。
“自今日起,大家每日供應的糧食總量,會比先前多出一成。”
“你們平日裡大可餐食求飽!”
“此外,每日還會宰殺牛羊牲畜,供大家吃肉!”
趙铮聲音洪亮響徹四方,足以讓四周流民都聽得清清楚楚。
聽到趙铮的話,流民們頓時動容!
餐食可求飽?
這幾日裡,殿下給他們活計,讓他們能購買糧食。
他們便已經感激不已了。
但他們心裡同樣也清楚,蒼甯縣中,哪裡還有多餘的糧食?
殿下能讓他們維持生計,便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了。
哪裡還敢奢求吃飽?
尤其還會每日宰殺牛羊牲畜!
還能吃上肉食?!
哪怕到了現在,對于他們而言,也都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趙铮嘴角微勾,未曾過多解釋。
派去京城的人,差不多也該趕回來了。
先前讓孫典這個戶部尚書準備的牛羊牲畜,馬上就能運來!
一旁,洪秋樹也滿臉震驚,難以置信。
并非是懷疑趙铮,隻是心裡驚訝。
現在這世道,多少人連飯都吃不上。
就算是以往的蒼甯縣,肉食也都是奢求!
可下一刻,一陣馬蹄聲自遠處傳來。
由遠及近。
洪秋樹與流民們齊齊循聲望去。
看到遠處的情況,不由雙眼圓睜,滿是不敢置信!
那是先前返京的兵士,此刻浩浩蕩蕩而來。
兵士身後的馬車上,還拉着一車車牛羊牲畜!
足足有數萬之衆,看得人眼花缭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