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荒州地界。
趙铮此行隻帶來了五萬大盛禁軍。
如今的大盛禁軍大多都還在南北二境修繕城池,五萬人馬對于駐守京畿之地的大盛禁軍而言,已經是不小的數目了。
而這一次,他也并未帶上任何副手。
荒州本就與雲州毗鄰,真要是有什麼事情,他大可傳令雲州,讓雷開率領大軍趕來。
這五萬人馬,于他而言,也已經足夠了。
這時,前方一小隊人馬快速趕到了趙铮這邊,向着趙铮彙報。
“殿下,荒州塔爾部土司谷河帶着其他服從朝廷的土司,已在前方等候,恭迎殿下到來。”
塔爾部土司……
趕來西南的這一路上,趙铮已經對荒州的情況有了些許的了解。
先前朝廷派人前來安撫西南的土司,隻收服了一部分人。
而這塔爾部,便在其中。
“那便去見見吧。”
“看看這些歸順朝廷的土司,又抱着什麼态度?”
他很清楚,先前朝廷能夠安撫下這些人,其實還是由于這些人對大盛禁軍有着畏懼。
但若是其他的土司能夠成事,那這些人,說不定還會倒戈。
不多時,前方一衆人馬便匆匆趕到了趙铮這邊。
說是大隊的人馬,但實際上,其中的馬匹卻少見幾隻。
作為騎乘的,大多還是騾子和牛。
這已經足以證明西南地區的偏遠了。
此地多是山嶺,地形崎岖,諸多的地方,相較于馬匹,騾子和牛其實更為适用。
那一衆人馬趕到趙铮這邊後,當先便向趙铮行禮。
“我等恭迎盛王殿下!”
他們的口音還是與大盛的官話有着區别。
但趙铮還是能夠聽清楚他們所說的話語。
他揮了揮手,向眼前一衆土司開口。
“諸位不必多禮。”
“本王剛至荒州,還對此地的情況并不熟悉。”
“你們能夠趕來迎接本王,說明你們對朝廷很是忠心,本王深感欣慰。”
這便是在向着一衆土司釋放自己的善意了。
這些土司畢竟都是先前招撫回來的。
但既然是招撫,便意味着,先前的土司聯合謀反叛亂,眼前的這些人,其實也都有所參與。
那一衆土司之中,為首一人起身走上前來。
“殿下,我們先前也是被逼無奈,被強行拉到了那些土司的叛亂之中。”
“幸得朝廷寬宏大量,我們才能夠迷途知返。”
“殿下,您這一路上舟車勞頓,倒不如先行去我們的村寨中歇息一番?”
說着,他又暗暗瞥了眼趙铮身後的大盛禁軍。
五萬雄赳赳氣昂昂的大盛禁軍,跟随在趙铮身後,所散發出來的氣勢也尤為驚人。
趙铮輕笑着點了點頭。
“那本王自是樂意。”
“本王正愁還沒有落腳的地方。”
這西南地界,以往是由趙烨率領西南邊軍鎮壓着的。
其中自然是有着西南邊軍的軍營。
隻不過,相較于軍營,趙铮倒是更想要設身處地的進入這些西南部族的寨子裡去看看。
想要了解西南這邊的真正情況,這自然是最好的辦法。
而此時,那為首的土司已然繼續開口。
“小人谷河帶我們塔爾部恭迎殿下莅臨!”
隻是說着,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趙铮身後的大盛禁軍那邊。
臉上卻又逐漸顯露出了一抹難色。
“隻不過,我們寨子并不算大,隻怕難以招待這麼多的将士。”
五萬人馬對于一個塔爾部而言,自然是不堪重負。
趙铮倒是不在意地揮了揮手。
“他們無需你們招待。”
“你們隻管帶本王進入你們的寨子便可。”
“至于将士們,自然會有地方安頓。”
聽到此,谷河這才點了點頭,像是終于放心下來。
“那我等這便為殿下帶路。”
趙铮一行人跟着谷河等人,一路進入了荒州地界。
而大盛禁軍則緊緊跟随着他們身後。
隻不過,如此一來,大盛禁軍的行進速度變慢了下來。
谷河一邊領路,一邊指着前方的山路,輕笑着對趙铮開口。
“殿下,前方的一條小路,最多就隻能供一個馬匹通行。”
“後方的将士們,隻怕會慢上許多。”
“咱們到我們的塔爾部的寨子,應當還需得兩三日的時間。”
真正進入荒州地界之後,趙铮才真正體驗到了荒州的偏僻。
這裡的地形的确是極為崎岖。
諸如前方的山路,也不過隻能供一匹馬通行。
而類似這般的道路,他們這一路上已經途經了數條之多。
甚至,在這一路上,趙铮還曾經曆過一座吊橋。
那是橫亘在兩座山崖絕壁之間,隻簡單用繩子和木闆搭建起來的吊橋。
可想而知,荒州地界各個部族的交通到底有多麼不便利。
而這時,谷河又繼續開口。
“要不我們先行帶着殿下前去我們塔爾部。”
“殿下就在我們塔爾部中,等候着衆将士?”
這種道路,五萬人馬一同過去,所消耗的時間自是不必多言。
但趙铮卻隻是擺了擺手。
“無妨。”
“本王先前率軍作戰,更為崎岖的道路也曾走過。”
“将士們若有過不去的地方,便讓他們繞道便是。”
“如今這荒州諸多的土司掀起叛亂,一切還得小心才是。”
說話間,他也審視了谷河一眼。
這谷河究竟打着什麼主意,他可還不太放心。
眼下這五萬大盛禁軍将士,便是他目前在荒州地界,最為信任的部将。
真要是與将士們分開了,那可不見得會有什麼後果了。
谷河恭敬地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但趙铮卻是注意到,谷河離開之後,又先行湊到了其他土司身邊,竊竊私語起來。
很顯然,這些土司必定還有着什麼事情瞞着他們。
砰!!!
他們正行進間,前方的山谷處,卻忽的響起了一道沉悶的轟鳴聲。
“敵襲!”
而與此同時,大盛禁軍陣營之中,當即便有将士高聲開口。
隻頃刻間,趙铮身後,所有的大盛禁軍将士們便都齊齊警惕了起來。
一門門迫擊炮被瞬間布置開來。
前方的道路,可隻供一人通行。
若在此地遭遇了埋伏,那麻煩可就大了!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拖延行程?
敵襲?
趙铮眸光一閃,當即瞥向不遠處的谷河等人。
他們這邊縱使是行進入這條隻供一人一馬通行的小道,可畢竟是有着五萬大盛禁軍。
此時何人膽敢襲擊他們?
不過,他卻又想到方才谷河等人想要帶着他先行前往塔爾部。
這一切,是否有些太過巧合了?
而這時,前去探查情況的大盛禁軍将士已然迅速趕到了趙铮這邊。
“殿下,前方的道路上布滿了大量的落石!”
“方才的聲響,便是那些落石制造出來的。”
“但我等發現山頂之上有身影閃過,這落石乃是人為制造出的。”
“前方的道路,已經被落石阻斷了。”
落石阻斷了前方的通路。
這是有人不想讓大盛禁軍深入荒州啊……
趙铮稍作思索,又向前來彙報的将士詢問。
“可曾有将士傷亡?”
那将士連忙搖頭。
“并無人員傷亡。”
“落石之地,乃是将士們行進的前方。”
這下子,趙铮大緻明白了過來。
這就是給他們的警告啊!
大盛禁軍若是再往前走,可就不知道從山頂上還會滾落下多少落石了!
而且,在這般道路上行進,人員必定會出現傷亡!
想了想,他又向着不遠處的谷河等人揮了揮手。
很快,谷河等人便連忙趕到了趙铮這邊。
“殿下有何吩咐?”
谷河急忙詢問,臉色有些難看。
顯然,前方道路上突然發現的情況,讓他心緒也受到了一些影響。
趙铮卻依舊是面色平靜,淡淡詢問。
“前方落石,乃是人為造成的。”
“說說看,你覺得此時會在前方阻攔我們的,會是什麼人?”
聽着趙铮的話,谷河頓時陷入了沉思。
但半晌之後,他卻是又搖了搖頭。
“回禀殿下,我等并不知曉。”
“在我們這荒州地界,這種落石本就是極為常見的。”
“有時候,别人在山頂上放羊經過,一不小心,就會在下方制造成落石。”
“說不定,前方的落石,隻是他人的無心之舉。”
無心之舉?
趙铮眉頭一挑。
看樣子,這谷河是不願意說實話啊!
他已經看出來了,這谷河等人,絕對是有着事情隐瞞着他!
想了想,他才又緩緩開口。
“既是你們不知曉,那本王也不詢問你們這些了。”
“不過,本王倒是好奇,那些人當真以為,這憑借這山頂落石,就能夠阻攔我們大盛禁軍嗎?”
“又或者說,他們阻攔本王,還想要做什麼?”
大盛禁軍行進的前方出現了落石,又剛好阻攔住了他們行進的道路。
這當然不可能是他人的無心之舉。
那就必定是有人在故意阻攔他們了。
可這種方法,也必定無法将大盛禁軍拒之門外。
那或許……就是有人想要刻意延緩大盛禁軍行進的速度!
可谷河臉上卻擺出了一副無奈神色,向趙铮開口。
“殿下或許是多慮了!”
“不過,我們荒州的道路,的确是極其難以行進。”
“不如這樣,依我看,咱們還是繞道而行吧。”
“前方的道路既然已經被阻絕住了,那咱們也隻能繞道一下了。”
繞道?
趙铮眯起眼睛,審視着谷河。
從他來到荒州之後,對于想要進入塔爾部的事情,谷河似乎根本就沒有要拒絕的意思。
可是,這一路上大盛禁軍所行進的道路,可都并不好走。
當初的西南邊軍進入荒州之時,所行進的,應當是大盛所修建的官道。
可谷河等人卻特意帶着他們行走進這些小道。
而且,偏偏在遭遇了前方的落石警告之後,谷河等人還是要帶着他們往這條道路上行進。
他都有些看不出,這谷河到底是想要讓他們進入塔爾部,還是刻意阻攔了。
“從此地繞道,要往哪裡行進?”
“又得需要多少時間?”
趙铮試探着詢問一聲。
谷河想了想,這才緩緩回答。
“至少得多花費兩三日時間。”
又得多花費兩三日的時間?
趙铮目光變得玩味了起來。
那這麼下去,單隻是行程,可就得有五六日的時間了。
而這段時間,也足以在荒州地界發生些什麼事情了。
尤其是如今大盛禁軍進入荒州地界,這勢必已經在荒州流傳開了。
而那些叛亂的土司,當下更是應該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們必定也都很清楚,他這個大盛盛王率領大盛禁軍進入荒州,本就是為了土司叛亂一事而來!
想了想,他又向谷河詢問。
“那先前我們見面的地方到你們塔爾部,若是走官道,又得花費多少時日?”
官道的行進速度,自然要遠比這般小路快上不知道多少倍。
但谷河卻是回答。
“走官道,也得花費五六日的時間。”
“而且,官道隻不過是通往荒州城。”
“但想要從荒州城前往我們塔爾部,也還是免不了途徑小路。”
他像是已經察覺到了趙铮的用意。
趙铮摸了摸下巴。
那這麼說,他們走這條小路,其實也沒有什麼問題了。
可既是如此,這谷河到底又有什麼打算?
是想要讓大盛禁軍快點前往塔爾部,還是故意拖慢大盛禁軍過去的速度?
但既然一時猜不出谷河的用意,趙铮便又轉而向四周的大盛禁軍吩咐。
“傳令下去。”
“派出斥候,先行将前方的道路探查清楚。”
“在山頂上,也派人駐守。”
“将前方的道路疏通,不繞道,直接在此趕赴塔爾部!”
命令聲傳下,四周的大盛禁軍頓時行動了起來。
無需趙铮過多的安排。
大盛禁軍早已在以往與敵國交戰之中,磨砺出了足夠的鋒芒!
見此一幕,谷河幾人面面相觑,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很顯然,趙铮已然是鐵了心地要從前方行進了。
前方的大盛禁軍已然開始了疏通道路。
趙铮一邊緩慢行進着,一邊又看向了谷河等人。
“說起來,本王對于你們這些歸順朝廷的土司一直有些疑惑。”
“先前你說你們與那些謀反作亂的土司厮混在一起,是逼不得已。”
“可你們如今歸順了朝廷,就不怕其他的土司再對你們做些什麼了?”
這可有些說不通!
單隻是朝廷的安撫,還不至于這些土司不顧其他謀反作亂的土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