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再也沒來過。
如風以為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有時候她在吧台無聊等待客人上門的時候,會想起木村不知道他會不會在滿夜的星辰裡,寂寥地尋找曾經屬于他的那一顆;也不知道他從海裡走上陸地,建造自己的脊柱時,靠得是怎樣的堅定信念才能忍受住化骨重塑的痛苦。
陰冷潮濕的海水給不了他孕育臣民的希望,他想去别處尋找和家鄉一樣的環境。
他應該也是嘗試了很多次,在人類的世界裡尋找認同。但是談何容易?絕大多數人都隻是把他當做外星來物,誇張、戲谑、訝異、驚慌、害怕…帶着奇觀的念頭,把他和他的子民把玩傳播。他試圖得到的尊重、理解和愛,就隻能是一廂情願的水中撈月。而對于佐拉,他或許并不是想要找一個愛人,他想找的是永遠都回不去的地方。
在星光璀璨的一個晚上。
鐘斐來了。
他穿着便服坐在吧台旁邊,慢慢喝着一罐蘭比克。高大寬厚的背,像熊一樣壯碩有力。酒罐拿在他的手裡,就像大人拿着小朋友的過家家遊戲玩具一樣滑稽。
由于過于醒目,伊麗莎白一下樓就認出他來。連忙躲回房間給如風發通訊“怎麼回事,他怎麼來了?”
“他是誰?你在哪?”如風迷迷糊糊地,答非所問。
“哎呀,你面前那個熊一樣的男人就是鐘斐。”
大腦傳遞來這條消息後,如風還在不停擦擦擦的手立刻停了下來。她盯着鐘斐,想他知道作為龍門港的警局副手,在經曆了龍門港的變故之後,心裡會不會也有一段故事、有一段過去的經曆和媽媽很像呢?
鐘斐長得雖然粗犷,但是很标緻。胡子分成三縷,被修剪得整整齊齊地給下巴勾勒出一條黑線,好像嫌棄鐘斐的臉還不夠硬朗,輪廓還不夠有力。眼睛細長向上飛起,眼睛黑白分明,是極漂亮的鳳眼,如風曾經在祖上留下來的相面書上見過。
“我這麼好看?”低沉有力的男人聲音,打斷了如風的觀察。
如風一下羞紅了臉,急急搖手。
“你在想,我是不是和你媽媽一樣,對不對?”
如風震驚了!難道這人不用接觸對方,就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什麼?
“呵呵,我的增強元的功能是專門定制的。特别增強了腦電波的識别,如果信号來源比較清晰的話,我能大概猜到對方的想法。”鐘斐想到小女孩對母親的思念,他不禁語氣放松了很多。
作為大人,我們其實有很多顧慮,有很多壓力呢。他厚實的手掌撫摸了下如風的頭”我們會照顧好留下來的孩子們的。“他對如風咧開嘴笑了笑。
也不曉得是不是平時沒有什麼機會笑,這個笑容真的一點都不純熟,看起來毫無誠意。”伊麗莎白呢?“他問道。
”你下來啊!“如風氣鼓鼓地朝樓上喊。
”…“伊麗莎白歎了口氣,雖然是真不想見到鐘斐,但是人家明顯是帶着目的來的。隻能瞬間社會人,爽快走到樓下。
”鐘局,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呵呵呵呵。“老闆娘的做派,伊麗莎白自認很會,完全沒有在意旁邊如風的白眼。
”木村走了。“鐘斐說。
雖然兩人并不以木村為奇譚,但是面對落寞的木村,始終隻是把他作為過客。
沒想到,比這句話更驚人的下一句話,從鐘斐嘴裡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