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戰兢兢。
四個字足以概括段然現在狀态。
沒有其他客人，趙姐上菜後就被王小青留在了飯桌上。
小青很熱絡地讓開一個位置，卻不想趙姐仿佛沒看到一樣，饒了一圈兒，坐到了段然身邊。
“王小姐，店面小，沒什麼好菜招待，見諒。”趙姐溫婉一笑，說道。
王小青并不尴尬，好像剛剛讓座的不是她一樣，一臉親昵的笑容，“趙姐姐，依依呢？不在嗎？”
“她去上學了，還沒回來呢。”回答完王小青的問題，趙姐扭頭對段然埋怨道“你看看你，吃起飯來跟依依一樣。這今天好不容易打扮了一回，别再弄髒了。”
段然就算是再遲鈍，也能感覺到空氣中的刀光劍影。
本想埋頭吃飯，兩耳不聞窗外事，以免被誤傷，結果還被揪出來了。
“我今天去面試，稍微拾掇了一下。”段然小心翼翼地解釋了句。
“通過了吧？”趙姐緊張的問道。
段然點點頭，若無其事地說道“通過了，下周一去上班兒。”
“那還有三四天呢，”趙姐剝好一瓣蒜，遞給段然，跟他說道，“給，還要嗎？”
段然吃面的動靜很小，幾乎不發出聲音，眼下嘴裡的面，說道“夠了。”
其實前世段然本來吃面聲音很大的。
後來好不容易找了個女朋友，一次出去吃面時，他女朋友因為他吃面聲音大，跟他好吵了一通，然後分手了。
跟朋友喝多時聊起這件事，朋友說道“不是你聲音大才分手，而是因為想分手，所以嫌你聲音大。不過你就知足吧，我在網上看到還有人因為先邁左腳被分手的。”
女朋友沒了，吃飯注意聲音這個習慣倒一直留了下來。
“趙姐，依依爸爸呢？就你一個人照顧這個店，能忙過來嗎？”王小青問道。
趙姐依舊是那副笑容，說道“他不在了。”
王小青愣了一下，急忙解釋道“趙姐，對不起，我真不知道。”
“沒事兒，我知道的。”
氣氛終于好了許多。
很奇怪，這本來應該是一個更尴尬的話題，卻神奇的緩解了三人之間的奇怪氛圍。
王小青和趙姐雖然依舊言笑晏晏，但說話不怎麼夾槍帶棒了。
不過段然還是不怎麼說話就是了，生怕哪句話不對，再破壞了這來之不易的和平局面。
吃完飯，段然和王小青走出面館兒。
“你今天話很少啊！”王小青說道。
段然“我本來話就不多。”
“今天話格外少呢！”王小青挑了挑眉，“你不回學校騎車了吧？”
段然點點頭。
王小青轉身，往自己車邊走，背朝段然揮了揮手，說道“那我就先回去，bye！”
“再見。”段然也轉身往小區裡走。
夕陽很紅，卻映不紅已經逐漸灰暗的天空。
這時的地球應該離太陽很近，大概是剛剛轉過近日點，可是卻溫暖不了整個北半球。
太陽都做不到的事情，段然又如何能做到呢？
咦？不對啊！太陽還有半年時間溫暖北半球呢！
呸！渣男！
然後太陽就羞愧的無地自容，到地平線下去了。
接下來的三四天，并不是段然想象中的休息時間。
事情太多了，又要調上課的時間，又要補各種文件手續。
隻不過，他又變成了學校裡的那件軍大衣。
周五下午，好不容易忙完了，回到辦公室。
“段兒啊”段然剛進辦公室，宋老師就眼睛一亮。
段兒這個稱呼一出現，就是聊八卦的預兆。有正事兒的話，他們會喊段老師。
段然趕緊擺手，一股腦說道“普通朋友，見過兩次，校友沒錯，沒别的了。”
“切，沒意思。”宋老師的八卦欲被段然三言兩語撲滅，一臉無趣道，“你怎麼又換上這破軍大衣了？”
“舒服，那西服跟繩子一樣，捆在身上，太難受了。”
段然癱在椅子上，伸長手想夠到桌上的水杯，試了兩次都沒拿到，明明指尖已經碰到了，可每次使勁兒都把水杯推得更遠。
旁邊的張老師歎了口氣，幫段然把水杯遞給他。
“謝啦！”
“我是看你夠半天，覺得費勁兒。”
時間終于來到周一，段然正式到摩托蘿拉上班。
不得已，還得穿上西服，人家寫在公司規章制度裡面的。
上午，在那個翻譯的帶領下逛了圈兒公司。翻譯的态度比上次好了許多，和藹可親，好像兩人是多年好友似的。
在翻譯的介紹下，認識了一下新同事。
下午，正式上班。
段然的工作基本是坐着，對，沒錯，就是坐着。
确實沒什麼可做的，摩托蘿拉在通信行業浸淫多年，對模拟信号的研究無出其右。
段然這個工程師自然沒什麼可做的。
按理說，段然應該是幫着工人們解決問題的。
可是，沒人問他。
他們甯願自己瞎琢磨，也不願意跟段然問。
“你要先和那些工人們打交道，不能在這兒幹等着。他們覺得你是學問人，不敢來打擾你。”那個翻譯拍了拍段然的肩膀，做到他對面，說道，“這樣吧，我一會兒帶你去認識一下。”
“現在就去吧，不然我恐怕要怎這兒坐一下午了。”段然道。
“成，那就走。”翻譯領着段然來到廠房。
“老李，老四，來，給你們介紹一下！”翻譯好像和他們很熟的樣子，剛進廠房就招呼道。
老李和老四應該是廠房的兩個管事，三十多歲，過來跟翻譯說道“小顧，怎麼有功夫過來了？”
“老李，老四，這是咱們公司的工程師，段然老師，你們以後有問題可以問他。我給你們說，段然老師可是正經有文化的，nk大學大教授！”翻譯介紹道。
段然笑着說道“你們好，我剛進公司，以後還得李哥和四哥多照顧。”
“可不敢，可不敢。”老李和老四使勁兒擺手，憨厚地說道，“咱們沒啥文化，吃個力氣飯，以後咱們有問題就找你商量就行吧？”
“當然可以！”
“那可太好了！終于不用跟老外打交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