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稚心呼吸一滞,微微向後退了一步,一隻手緊緊地抓住了身後的欄杆:“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父母不知。”
“那我再問你。”算命老頭兒沒有一點意外的模樣,仿佛早就已經料到的模樣,接着又問,“可有交過男朋友,而後如何了?”
程稚心瞳孔驟然一縮,她張了張唇,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因為她交過的男朋友就是季璟然,現如今正躺在醫院裡不知何時才能蘇醒。
算命老頭兒一看她的臉色就已經全部都明白了,他頗有些得意地捋了捋胡須,搖頭晃腦地說道:“天煞孤星,能夠給身邊的人帶去不幸,你克死了你父母,又克死了你男朋友,将來也許還會克死你愛人朋友。就比如說你身旁的這位先生,他之前所受的皿光之災,想必就和你有很大的關系吧?”
最後一個定論成功壓垮了程稚心的防線,她像受了驚的兔子一般,慢慢轉頭望向了季宸甯,眼底已經溢出了些許晶瑩,含着一抹驚懼。
的确……季宸甯的确是為了救她才受的傷啊。
之前沈曼雲氣急了也會罵她“掃把星”之類的話,但她從來沒有想過,那些氣話有可能隐含了什麼真相。
她情緒太過外露,老頭兒心知自己都說中了,更是得意:“隻有你離開這位先生,離所有人都遠遠的,那麼你的命格就不會再影響到其他人,否則隻要你活着就是個禍害!”
最後一句話出來,程稚心的臉色陡然變得慘白,周圍所有的聲音仿佛都離她遠去了,連靈魂都沉溺于海底得不到救贖。
“而且你看,你眼睛下面還有一顆痣,這是傷夫痣啊,時時刻刻都在哭,能不克夫嗎?”算命老頭兒痛心疾首,打算再給眼前的這個女孩來一拳重擊。
不想本來還滿面驚懼的程稚心聽清這句話之後卻愣住的了,她濕漉漉的眼睛重新明亮起來,方才的驚懼全都消失不見,隻剩下了一抹狐疑:“你說什麼?”
她所有的感官都在這一刻回歸,就仿佛是你掉進了水底快要溺死的時候,站起來才發現水隻到你的膝蓋處。
算命老頭兒看她神色有些不對,支支吾吾的指着她的臉上的那顆痣:“我說你的那顆痣……”
“說夠了麼?”
一道聲音驟然插進了兩人之間,男人上前兩步,替身後的女孩擋住了周圍人試探的目光和那個算命老頭兒仍在喋喋不休的嘴,程稚心擡頭望去才發現是季宸甯。
這道身影像是一縷陽光刺透了冰層,将她從深海底拉了出來,也讓她得以有了喘息的機會。
“年輕人,你聽我一句勸。”算命先生有些不滿,“我都幫你把卦給算到這份上了,你還不相信我嗎?”
季宸甯嗤笑一聲,看向這個老頭兒的目光隐含了些許鋒銳:“現在算命跟以前可不太一樣,有的是辦法可以算的像你這麼準确。”
“還能有什麼辦法?你說!”老頭兒似乎是被氣到了,瞪着眼睛盯着眼前的男人看,也不害怕。
季宸甯眼睛微眯,漫不經心地掃視過周圍的人群,薄唇微啟:“比如說,你提前從别人那裡得知了我們的資料。”
算命老頭兒的臉色頓時有了一絲細微的變化,但他仍然死鴨子嘴硬地喊道:“你在瞎說些什麼,我都不認識你們,誰給我你們的資料?”
雖然他臉上神情的變化很小,但還是被一直注意着他的季宸甯捕捉得很清晰。他眸中寒光大放,語氣也冷了下來:“這些事情我正好也想問問你,究竟是誰給了你資料,讓你對我們來說這些話?”
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耍手段居然敢耍到他頭上來了。
季宸甯很清楚今天這個老頭兒的一席話都是沖着程稚心來的,對方就是想要利用這些話讓她與他離心,如果是一般迷信的人,恐怕早就已經翻臉把程稚心給趕走了。
而且就算他不相信,方才那些所謂“克父克母克死愛人”的話也足夠讓程稚心心底最隐晦的不安和恐懼都沖破阻擋,讓她整個人都沉浸在難過和自責中無法自拔。
這手段未免有些太惡毒了!
“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那算命老頭兒緊緊地握住了手裡的算命幡,眼神逐漸地慌亂起來,目光躲躲閃閃四下亂動,全然沒了方才的笃定淡然。
季宸甯見他眼神一直在看兩邊,心裡明白他這是想要逃跑,臉色一沉立刻上前兩步,伸手就要去抓他。
這老頭兒是重要的線索,隻要抓住了他,他有十足的信心能從他嘴裡撬出來他想要知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