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霆沒有反應，濃眉輕輕皺了下，俨然不希望被打斷。

　　郝玉雪最擅長察言觀色，自然也看得懂，雖然現在從頭至尾都在不爽，但她還是選擇安靜，在旁耐心相等。

　　冷夜霆像是在思考東西，郝玉雪朝他的文件看去，這是她所不懂得領域，她看不懂。

　　但是簽名位置處，她還是知道的。

　　冷夜霆的鋼筆停留在簽名欄，但是久久沒有下去。

　　辦公室裡的這些員工，則似乎就在等着他簽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冷夜霆的鋼筆筆端幾次朝簽名欄而去，但都沒有落下。

　　郝玉雪終于忍不住出聲：“夜霆，你在猶豫什麼，不妨告訴我？”

　　極其溫柔甜膩的聲音，但蘇媚聽着又一陣惡心。

　　冷夜霆倒是沒有拒絕回答，聲音極為平靜：“陌生。”

　　郝玉雪心裡頓然一咯噔。

　　她朝冷夜霆的文件看去，目光黯了一黯。

　　關于衛顔之前的記憶，她努力想要在冷夜霆腦中清除掉，那麼相對的，一些細節和他的工作内容，也會跟着消失。

　　他覺得陌生，不是沒有道理。

　　郝玉雪微笑，聲音很輕地在他耳邊道：“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越是這個時候，你越不要強迫自己，如果努力地試圖去回憶，可能反而會生出很多不曾存在的畫面，而你會把這些畫面當成是真的，就如同于，人格分裂。”

　　最後幾個字，被她說得很慢很慢，冷夜霆這樣一個泰山在眼前塌陷成渣渣的人都不由泛起冷汗。

　　如果真的人格分裂，那有多可怕？

　　郝玉雪看出他心底的涼意，微笑伸手将鋼筆從他手裡抽走。

　　郝玉雪溫柔道：“這份文件如果不急，那麼就先保留着，不急于去簽字，好嗎？”

　　冷夜霆沒有反應，黑眸平靜地看着她。

　　這一幕落在蘇媚眼睛裡，簡直驚呆。

　　雖然聽不到郝玉雪跟冷夜霆說了什麼，可是這麼近的距離，這也太親密了！

　　“先回家吧，”郝玉雪道，“讓你大腦好好休息，聽我的，我是你的醫生，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堅定地站在你身邊的人。”

　　這一點，冷夜霆倒不會懷疑，這段時間的相處，冷夜霆對他如何，他看得懂。

　　不過，他着實不喜歡這麼近的距離。

　　冷夜霆往一旁退去，不動聲色地将雙方之間的距離拉開。

　　他看回桌上文件，讓宋知收拾起來，便起身走了。

　　郝玉雪自然緊緊跟随。

　　會議室裡剩下的衆人，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雖然早就習慣冷夜霆身邊經常出現這個郝玉雪，但從來沒見她和冷夜霆這麼沒有邊界感。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怎麼忽然就這麼“親密”了……

　　一等從會議室出來，蘇媚就忍不住把這件事跟衛顔說。

　　衛顔很久才回複，回複的内容卻和郝玉雪、冷夜霆沒有關系，而是道：“無憂出事了。”

　　“怎麼了？”

　　衛顔發了幾張圖片過來。

　　蘇媚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好在衛顔為了照顧她的感受，最先将冷無憂躺在病床上的模糊外形發來，而後才是跑車爆炸的圖，不然什麼覺得自己可能會吓死。

　　蘇媚問：“她現在還好嗎？危險嗎？”

　　衛顔回：“不危險，而且四肢健全。不過要等全身麻醉消失才能醒來，還需要一段時間。”

　　“那就好！！太好了！！”

　　衛顔将信息拉回上面，平靜地看着蘇媚所說得郝玉雪和冷夜霆的記錄。

　　郝玉雪，衛顔的眼神變得冰冷，我會找到你今天犯罪的所有證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