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規療養院。”冷天瑞看着前面這棟複古建築上的大字牌，念了出來。

　　蔣向明低頭看着手機，手指打字飛快，沒吭聲。

　　車裡除了他們父子，還有一個正在嗷嗷嚎哭的嬰兒。

　　車子在療養院門口停下，司機和後面車上的男人撐傘過來給他們開門。

　　冷天瑞第一次抱兒子，雙手很不習慣，蔣向明在旁看不過去，不過沒有要去接的意思。

　　三人在大雨裡邁向大門。

　　二十米外的療養院建築門前，一個中年男人遠遠侯在了這裡。

　　一等蔣向明走近，中年男人便上前，恭聲道：“蔣總，雨這麼大，您還辛苦過來。”

　　蔣向明跟他握了握手，同冷天瑞簡單介紹：“這位是這裡的院長，姓林。”

　　冷天瑞騰不出手去握，道：“林院長好。”

　　跟着林院長進去，蔣向明打量周圍，道：“看起來，的确沒什麼人。”

　　“嗯，這幾天都陸陸續續給他們轉院或者辦理手續了。”

　　蔣向明滿意道：“人多容易嘴雜，你辦得不錯。”

　　挨了誇的林院長很是高興：“這也是應該的嘛，畢竟老爺子喜歡清淨。”

　　“是啊，”蔣向明道，“我們這麼做都是為了老爺子。”

　　“還是蔣總孝順。”老爺子豎起大拇指。

　　雨越來越大，雨聲轟隆隆響。

　　冷老爺子的卧房裡燈光才亮。

　　他将燈打開後，回到窗邊的棋盤旁。

　　左右手對弈，是他很喜歡幹的一件事，隻是今天這棋，他越下越覺得把自己圈進了困局裡。

　　不管是對于白子還是黑子，糾纏太深，無法逃出。

　　心煩意亂，冷老爺子端起旁邊的紫砂小茶壺，抿着茶壺嘴慢慢喝。

　　屋外忽然傳來動靜，冷老爺子眉頭一皺，厭惡的目光投了過去。

　　卻見那些腳步聲果然是在他房門外停下的，也沒敲門聲，對方直接将門打開了。

　　還沒見到人，冷老爺子聽到了小孩的哭聲，待門打開，他一眼看到了被冷天瑞抱在懷裡的小嬰兒。

　　這孩子看着太小，冷老爺子的目光像是移不開。

　　看着孩子被人抱着過來，冷老爺子細細去打量，太小了，皺皺巴巴的，像一坨小團子。

　　冷天瑞見老爺子這麼喜歡小孩，道：“爺爺，這是慕雯雯給我生的。”

　　冷老爺子一頓，掀起眼皮子看他，再看向一旁的蔣向明，忽地冷哼了一聲，目光也不再看這孩子一眼。

　　蔣向明笑笑，不陰不陽地道：“爸，這孩子剛從醫院出來，還沒去到過家裡呢，我就帶來看你了。”

　　說着，蔣向明看向冷天瑞：“把孩子拿去給老爺子抱抱。”

　　冷老爺子往另外一邊躲去，無視冷天瑞遞來的小孩。

　　冷天瑞皺眉：“爺爺……”

　　冷老爺子去到了棋盤對面，拾起顆棋子，在棋盤上清脆落下。

　　蔣向明緊了緊手心，忍住心裡的火氣：“怎麼，爸，你不是很喜歡小孩子嗎？怎麼送到你面前的你不抱？”

　　“你們走吧，”冷老爺子冷冷道，“别打擾我下棋。”

　　蔣向明氣笑了：“行，那見面禮總得有吧？把孩子都帶到你面前了，你不得表示表示？”

　　冷老爺子正要落子，手指停頓了下，擡頭看他：“冷氏都到了你們一家的手裡，你還要什麼見面禮？”

　　“爸的意思是，沒有？”

　　冷老爺子将手裡的棋子清脆落下，道：“沒有。”

　　蔣向明再也忍不住了，壓在心裡的火氣驟然爆裂，他忽地一擡手，冷老爺子棋盤上的棋子全部被他掃去地上，噼裡啪啦，滾開一地。

　　冷天瑞吓了一跳，他懷裡抱着的小嬰兒頓時哭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