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聽了,紛紛撇嘴。
有人小聲道,“大夫也是人,我們也有妻小家累,這麼離家千裡地來到京城,回去一趟千難萬難,如果能憑本事掙幾個錢補貼家用,不偷不搶的,為何不可?”
趙錦兒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反駁。
見她不說話,人群的聲音就越來越大。
“醫堂的課,我們一天也沒落下過,每隔幾天的醫堂坐診,我們也沒逃避,出去接診,都是利用晚上或者休息時間,我們沒耽誤任何事啊!”
“要不幹脆把我革除算了,我出個診,遇到大方人家,伸手就是十兩二十兩的診金,一月出個兩三次,比醫堂發的多得多。”
“好像确實是這樣的。”
就在這時,花镛大聲道,“都住口,都住口!聽我說兩句!”
花镛醫術好,會做人,平時誰有困難找他他都不推辭,又有很強的交涉能力,所以整個醫堂上下,從大夫們到學生們,都服他。
他這麼一開口,衆人立刻就安靜了。
“大家聽我說兩句!咱們醫堂開到現在,兩月有餘,能有如今的斐然成績,着實不易,這離不開所有人的努力,更離不開趙山長的前後奔走。
我相信大家當初能留下來,一方面是仰慕鬼醫老人家,想在他門下讓自己的醫術更精一步;一方面,是你們都有對整個杏林的責任心,抛下俗見将畢生所學傾囊教授給學生;但,還有最重要的一方面,是因為趙醫女給大家争取到的條件!
若醫堂給大家的月俸,不夠大家養家糊口的,大家會留下來嗎?!”
衆人被問得啞口無言。
因為激動和生氣,花镛的臉龐都有些紅了:
“既然當初覺得夠養家了,現在為什麼又不夠了?
是不是去了幾戶達官顯貴家裡,見過世面,開過眼了,就瞧不上這點薪水了?
今日不是我花镛菲薄你們,那些有錢有權的人家,願意出高價請你們上門,也不是看在你們的醫術有多高明,而是因為你們是醫堂裡的大夫,這個身份讓你們蒙了光環而已!不要就以為自己真的比太醫院的太醫還厲害,你要是比太醫厲害,太醫院裡頭怎麼沒坐着你?離了醫堂,你們什麼都不是!”
他是山東人,人高馬大、聲如洪鐘,再加上氣勢洶洶,一下子就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做人不能忘本!數典忘本之人,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也會為世人所不齒!”
花镛做了個擲地有聲的總結。
說罷,他轉頭看向一樣也被震住的趙錦兒。
“趙山長,話已至此,不必多少,願意遵守醫堂規矩的,留下,不願意遵守的,革除!這麼好的條件,這麼好的環境,還愁招不到好大夫?我是不信這個邪了!至于生了離心的人,留下也是隐患,隻會帶壞醫堂的風氣!”
趙錦兒深覺有理,點點頭道,“有要走的大夫嗎?過來登記,之前談好的補貼都會一并發放。”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沒有幾個人真敢離了醫堂出去單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