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小時候啊,其實和叔叔一樣都是目不識丁的莊戶小夥兒,不同的是,他從小就好學,那時候我們村有個總也考不上秀才的老童生,沒事兒愛教小孩子們認認字,我爹每次都湊上去學一點兒,久而久之就認識不少字。
到了二十來歲,有一年冬日農閑,進山捕獵時,爹爹無意間救了一個采藥的老大夫。
那老大夫聞得爹爹識字,就送了一本手劄給他以謝救命之恩。爹爹也正是憑着這本手劄,棄農從醫,做了赤腳大夫。”
聽了趙錦兒的話,秦慕修翻開那本手劄。
整本翻完,發現手劄記錄得很亂,字迹還潦草,很多手繪草藥也畫得不甚傳神,若非有一定岐黃功底的人,恐怕很難看明白。
除了少數幾個藥方淺顯易懂且記錄完全,大部分倒像是草稿或者随筆。
而趙錦兒給他治療肺喘的的方子,便是這幾個記錄清晰的藥方之一。
随手一個藥方,能把秦慕修身上纏.綿十多年的肺病連.根摘除,其醫術可見一斑!
趙正就在這時也開口道:
“錦兒說的這事我有印象,那老大夫摔斷腿,在咱家足足歇了兩三個月才走呢,走的時候,腿倒是完全好了。那年,大哥十九歲,我才十三歲。
老大夫走後,大哥整日價把自己關在屋裡,研究那個什麼小冊子,第二年春天,就做赤腳大夫行醫治病了。”
“那嶽父後來可與那老大夫再往來過呢?”秦慕修問道。
趙正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大哥二十一歲那年,離家足足一年多都沒回過,回來的時候,身邊便有了嫂子,嫂子那時候已經有了身孕,隻可惜,生下錦兒沒兩天就斷了氣。”
難得聽到爹娘的往事,趙錦兒一時有些癡癡地。
秦慕修卻理清了一些陳年久遠的關系:
嶽父救下的老大夫,很有可能是個不入世的神醫。
為了報答嶽父救命之恩,将自己親手記錄的手劄送給了嶽父。
奈何他的記錄實在晦澀難懂,嶽父隻領略到一點皮毛,所以一輩子隻做了個寂寂無名的赤腳大夫。
至于這老大夫,是什麼人呢?
嶽父離家的那一年多,有去拜訪過老大夫嗎?
這些珍貴的醫書,是他給嶽父的嗎?
趙錦兒哪裡知道,自家相公不過是聽叔叔讨個古,腦袋裡的弦已經撥動得亂顫。
“我煮晚飯去了。”
“嗯。”
秦慕修繼續翻着那些醫書,試圖找到一點蛛絲馬迹。
可惜,除了那本手劄,其他醫書都是古印本,并不是手寫的。
沒什麼線索。
秦慕修便放棄了。
趙錦兒很快做好晚飯,鹹味兒的野菜粥,加了小半碗肉末調味。
鹹香混着肉香,鍋蓋一掀,整個屋子都是。
柱子快饞哭了,“晚上又有肉吃嗎?”
趙正拍拍他的頭,“這孩子,怎麼總想着肉。”
說完,自己也咽了一口口水。
趙錦兒笑道,“過年嘛,誰不想吃點好的。”
晚上,趙錦兒把她當姑娘時的“閨房”仔仔細細的收拾了一下,跟秦慕修歇下了。
第二天天沒亮就爬起來,把趙正父子倆身上的衣服換下來洗了,屋子裡裡外外打掃了,昨日買回來的肉全部燒好,分成幾碗放在櫥櫃裡,最後劈了點柴堆在院子裡,還叫秦慕修把帶來的春聯也給貼上,直忙到下午,才和秦慕修往小崗村回了。
“修,我們從鎮上過一下吧,我想去買點便宜的草紙。”